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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他摩到的手,太冷了,几乎让人怀疑这是否真实。

    灯光摇曳的幻象之下,白星河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他似乎又看见了另一个人,在说同样的话。

    齐辉也想起许多事。

    脚踝、沙发、耳环、裙角……都是假的。

    杀了他吗?

    齐辉扼住了少年的脖颈,纤细脆弱的一截,略一用力就紧绷起来。

    “等等……齐辉!”

    少年抓住了他的手,脸涨红了,指甲在他手背上的蛇纹抓下一道道红痕。

    鬼王想杀一个人类是轻而易举的。

    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好像又回到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对不起……”

    白星河红了眼流泪,看起来可怜兮兮。

    可惜齐辉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白星河……”

    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慢慢松开手。

    脖子上的桎梏骤然消失,像来时一样,齐辉在黑暗之中悄然消失,仿佛他从未来过。

    “咳咳!……”

    白星河死里逃生,捂着嘴趴在床边大声咳嗽。

    手机又响了。

    “喂,星河……你没事吧?”

    他翻身倒在床上,不停地喘气:“没事……做了噩梦,怎么了?”

    打电话的是他的发小孟狄。

    “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

    “又和你爸吵架了?”孟狄了然,“等下,我去找你。”

    他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已经挂了。

    孟狄是他从小混到大的朋友。白孟两家关系一直很好,都是十几年前从小城市跑到首都打拼的家庭,十来年后家境相当,区别只是孟家没有那么多污糟事,所以孟家一家人都很照顾他。白星河记得读大学时孟狄去了国外,后来没再回来过,两人才渐渐疏远了。

    镜子里是一张十八岁的脸。

    年轻、忧郁,情感丰沛。

    有时候白星河会有一种错觉,他只有十八岁,他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然而这只是个游戏,所以这些可能永远不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发小发现异样,他换上了领子高的衣服,遮掉脖子上的红痕。

    孟狄很快就到家了。

    “你弟弟又招惹你啊?”

    在孟狄看来,白小弟不是个好东西。

    “就拿那件事嘲讽我呗,我爸非常支持他。”白星河心乱如麻,“又搞砸了。”

    孟狄认真地提建议:“你上次被你弟弟气哭还是十四岁。我说你还是忍着吧,你越发火,越是把你爸往他们那儿推,不管怎么说,先虚与委蛇、伏小做低从你爸手里抠钱和房子,忍一时为将来打算。”

    “我不要了,爱谁谁。”

    “怎么,你要和你爹断绝关系?”

    “嗯。”

    “……牛逼啊兄弟。”

    孟狄也不劝了,只是揽着白星河肩膀让他看开点,并与各位狐朋狗友下了幽会通知:“好久没聚聚了,你一跑G省就是快一个月,大家都快习惯你失踪了。咱们过几天吃点好的,把刚才的事儿忘了!”

    白星河悲哀地心想:你们马上会习惯我永远失踪了。

    好在,这只是个游戏。

    第二天一早,白星河发现孟狄偷了家里的法拉利在楼下等他。

    “你干嘛?”

    “兜风去。”

    “滚,我今天有事。”

    白星河以异常平静的语气说,他要回家一趟。

    孟狄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你悠着点啊,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周末,白家人格外齐全。

    父母抱着小女儿摇晃,玩具咿咿呀呀,弟弟牵着狗嚷嚷。见到不速之客白星河进门,白小弟顿时皱了脸,指挥金毛去咬他:“快,过去咬他的腿……”

    白星河视而不见。

    白罡叫住他:“你回来干什么?”

    “拿东西。”他不耐烦。

    白小弟哈哈大笑:“别找了,全都扔了!”

    他心里一紧,推开二楼房间,果然里边都空了。

    他气得发抖,冲下楼质问白罡:“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扔掉?”

    “我那天说了,你要是敢走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怎么,我扔你东西有什么不对?”白罡说得头头是道。

    “mama放在我那里的东西,你也扔了?”

    “都扔了。”

    他看着白罡好一会儿,一度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可白罡就是这种人啊,在白罡看来这没什么不对。

    “还真是你干得出来的事情,”白星河冷笑,“你就那么恨她吗?”

    白罡脸色一变:“你又要怪我了?是你自己做错事,每次都拿你妈来做挡箭牌,她就是活着,也不会同意你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我们家没这种同性恋基因!我体谅你没了妈,但这不是你不学好的理由,你看看你干的是什么事?别的不说,我是不对,但这跟你弟弟有什么关系?孩子是无辜的,你却打他欺负他……”

    “都是你们的错!”白星河冷笑,“他十几岁就知道怎么背着你骂我了,那些话不就是从他妈那儿学的吗?你以为他俩是什么乖巧好人吗?我mama陪你白手起家没过几年好日子,他妈凭什么可以领着私生子进门穿金戴银啊?她是个婊/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学好。”

    白罡难以置信,指着他说:“你说什么?你……”

    弟弟冲过来尖声叫道:“我没有这么做过,是哥哥骗人!爸爸,他撒谎!”

    菟丝花一样的女人脸色惨白,她双眼含着泪,宛如电影明星般楚楚可怜:“星河,是我不对,破坏了你的家庭,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怨恨你爸爸……”

    白星河闭上眼,又睁开,眼前吵嚷一片:婴儿大声哭泣,父母手忙脚乱地安慰彼此,弟弟冲他大吼大叫。

    和从前一样。

    有谁在乎他呢?大概只有万万吧,可万万是一条狗。

    “都闭嘴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他心力交瘁,“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我不要你一分钱。你也不要再联系我。”

    “你想断绝父子关系?!”白罡惊问。

    “对啊,你真恶心,我受不了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被抽空了力气,疲惫不堪,却还得推开他们往外逃走。白星河第二次与父亲决裂,第二次和家里道别,每一次都只有痛苦失落,并没有摆脱烦恼的快乐。

    他打电话给孟狄:“我回G省了。”

    “啊……难道你真的和……”

    “嗯,我先回G省一趟。”

    “也好,你跟外婆说说吧,别难受,以后会好的。”

    “我知道,会好的。”

    他挂了电话。

    在这个虚假世界,只有白星河知道未来的走向——不会好,生活愈来愈一团糟,是他把自己拉入泥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