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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曾经一度想把时间定在六月的另一天。 沈晗最后还是去了学校,在图书馆顶层的角落里待了一晚上——他到了这时候早就没什么作业了,专业课多半是线下考试,复习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去找了几本理科师范类的教辅,研究高中生的题。 都是宋斯年最近问过他的,还有些他觉得也许不难,但用来解基础题足够巧妙,能省下不少时间的例题。 宋斯年看不看是一码事,毕竟论及高考,人家的经验总比他多,也早就有了自己做题的那一套,用不着旁的局外人cao心——他这么干纯属自我消遣,顺带着干些和宋斯年有关的事,聊以平复一秒不见如隔三秋的浮躁。 大概是长久期待的感情终于要有个结果,他也开始忍不住心生紧张了。 一直坐到图书馆闭馆铃声响起,他才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揉揉被冷气吹得有点儿发僵的头发,低头收拾到处找来的几本参考书。 最近电梯不开放,他还得走七弯八拐的楼梯下楼,便乖乖地在闭馆铃里动身了——要是换了以前,他肯定会恍若未闻地赖到正式闭馆,图书馆开始关灯,再赶在关门前溜出去。 ——今天没看到缓缓关上的大门,倒是在门口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沈哥,”蒋浩心心念念的那位小陈学妹挽着朋友的胳膊,隔着三五步和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啊。” 确实挺久不见,顾此难免失彼,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上课之外的时间来过学校了,加上这时候很多课都已经结课复习或开始自主实验,真有事也是往分校的实验室跑,没必要来这里浪费时间。 闭馆这几分钟里人其实很多,都三三两两超寝室的方向涌去,他是要出学校才走了相反的方向,没想到小陈她们两个小姑娘也和他同路——后面的一段路临湖,越走越偏僻,他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往那边走?” “她有心事,散散心,”陈思若挽着小姐妹的胳膊,意有所指道,“沈哥也顺路啊?” “嗯,”黑灯瞎火的,他也不放心这两个小姑娘走夜路散心,便还是状似无意地放慢了脚步,劝道,“再走就没路灯了,那段桥晚上不能走……前面左拐还能回主干道,送你们到那儿就自己回寝室吧,嗯?” 陈思若就乐了,调侃道:“沈哥,你这是关心谁呀——我家心心温柔可爱,刚单身,考虑考虑呗?” 叫心心的女孩子晃晃她的手,轻声解释:“没有的事……学长,我就是看你刚才在图书馆,看的是我们专业的书——我是化学师范的——想认识一下……” “哦,没有,”沈晗顺势拐了个弯,诚恳道,“我计算机的,也不辅修,看那些是因为我对象快高考了……到了,你们早点儿回去吧,大晚上的在外面晃悠也不安全,我先走了,还得回家陪他,门禁就出不了学校了。” “诶,沈哥……” “嗯,拜拜拜拜,”以他招摇的条件,能在这所男女比正常的学校守身如玉三年,至少装傻充愣是一把好手——总能把责任内的关心或身为前辈对后辈的照顾把控在界线里,趁早割断不必要的误会,“早点儿回寝室,否则真出了什么事,二浩非得跟我绝交不可。” 还能恰到好处地说些不相干的话,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不过说来奇怪,被人搭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已经是“我有对象”了吗。 第56章 明示 回家路上沈晗给宋斯年发了条消息,问他想不想吃夜宵,自己顺路买了带回去。 宋斯年没回——也正常,临考期不比从前,他多数时候也不会抱着手机看,半天不回消息都是常事。 然而沈晗推开家门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偌大的客厅宽敞空荡,既没有食物残留的味道,也没有外卖包装袋或是用过的餐具碗碟。 临近十一点,宋斯年要是就这么饿到现在,没吃饭也没按时吃药的话,大概是真和自己的胃过不去了。 沈晗沉默地咬了咬舌尖——心里压着点儿火,又不能贸然发出来,只好将注意转移到门口的开关上,噼里啪啦一阵按开了整个客厅的灯。 其实倘若换了从前,宋斯年不吃饭的时候他就算担心,却也不会觉得生气,只会默默替他买一份晚饭送到手边,还要担心打扰了小孩子又嫌自己烦。 这样由关心而生出的无名火气,大概是随着某个认知自然而然落尽心里的——这个认知标了宋斯年的名字,关于喜欢、偏爱甚至恃爱逾矩。 他敲了两下宋斯年的房门,没开,便象征性地叫了声“小年”——然后推开了他的房门。 宋斯年坐在书桌角落里,背对着他,已经换下了那件用以遮盖暧昧的白衬衫,清瘦挺拔的肩骨撑起件一半黑一半白、背后印着细碎字母的短袖。 那些斑驳的吻痕就暴露在空气中,大喇喇地敞在领口外,已经变得近于棕褐,却还是能让人想起先前艳而旖旎的红来。 沈晗看一眼,便瞬间没了脾气。 “吃饭了吗?”他又咬了咬舌尖,走到宋斯年边上,屈指轻轻叩两下桌子,将复杂的心思抹平在若无其事的语气下,像是句寻常的关心,仿佛宋斯年没有胃病,现在也不是深夜,将近十一点。 宋斯年在做一套完整的试卷,给自己定了闹钟,规定时间和氛围的那一种,这时候还剩不到十分钟,正检查完了别的题目,慢慢磕磨最后的压轴题——其实并不太想理他。 可惜就算他狠一狠心,在沈晗开门回家的时候佯装不觉,又在对方敲开房门叫他名字的时候充耳不闻,现在人已经走到了身边,浅淡而熟悉地柑橘味道缓缓裹近……他实在没有继续装聋作哑的定力了。 如果要算一算能影响到宋斯年学习的东西,排前三的大概是吴安南路的噪音、胃疼还有沈晗了。 “还没,”他放下笔,暂停了计时,打算之后另找时间补上这十分钟——八分半——先把眼前这一茬糊弄过去,“刚才……在做试卷,想找找考试的感觉。” “嗯,一场考试两个小时,现在十一点——九点之前呢?” 沈晗倚在书桌旁,垂下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补充论证道:“就算一晚上考两场,那七点之前……六点才到家,你不能考两场半吧。” 说不过他。宋斯年在心里叹了口气,收起试卷,在心上人面前总是耐心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做贼心虚的怂,如实解释道:“点外卖太麻烦,还要去楼下拿,我看过了没什么想吃的,当时也不饿……” 他还想说自己现在也怎么不饿,以证明少吃一顿饭问题不大,他心里有数——然而胃部却不争气地适时“咕噜”一声,不轻不重地打断了他的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