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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不了了,赶紧催那伙计上门提亲遮丑罢,好在她这姑丈上进,有手艺,不多久离开“正名斋”,独个儿单干了,开了家糖饼铺,叫“聚庆斋”,俩人一对龙凤胎张口喊爹妈时,铺子的生意更加红火了。 她姑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民以食为天,有钱才是大爷,当初都埋汰我丢脸,这会子吃我的嘴短,还叫你们说去!” 湛湛笑着接过点心盒子,“托老太太的福,我那院儿里晚上顶凉快,湃在井里的瓜,我吃着都冻牙呢。” 老太太忧下声儿,“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着贪凉了,姑娘家的,要懂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这跟你的未来终身都有很大的牵扯。” 这是廖氏不曾教导过她的,湛湛大概能听懂她的意思,淡淡红着脸应了。 老太太颔首,看向廖氏道:“湛姐儿也不小了,有的没的,你是该提点她了。说起这个,昨儿郝家太太来家里串门子,又提起咱们两家的婚事,说不如先把俩孩子的亲事定下,我觉着成,郝中堂跟老三是发小儿,同在本旗本固山(八旗军政编制制度),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儿的,这也是他们俩爷们儿当年在酒桌上定下的姻缘,眼下正有的商量,再说郝晔那孩子,是咱家人看着他长大的,踏实可靠,人品也没得挑,前阵子擢升,入了乾清门侍卫处,不怕没个前程。今儿刚好问问你的意思。” 廖氏自然没什么意见,郝家一派花团锦簇,郝中堂居身内阁,岸涯高洁,没那些拉拉杂杂的妾室,湛湛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排挤,最要紧的还是郝晔这个人她信的过,又跟湛湛之间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么瞧这都是一桩好姻缘。 只是女大不中留,想起当初那么小一人儿,一晃眼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她就不舍,红着眼道:“老爷点了头的亲事,我也满意,湛湛是他们家的媳妇儿跑不了,这孩子打小儿可怜,缺她阿玛的疼爱,搁我心里头还没长大呢,求老太太开个恩,跟郝家太太打个招呼,等明年这个时候,湛姐儿满了十五再定亲事罢?” 听她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悲伤起来,湛湛是三房的独苗儿,嫁出去的姑奶奶泼出去的水,这么一来三房就要绝后了。 “使得使得,”她点头安慰道:“郝家太太也就是来问清楚咱家的意思,不着急眼时下这一会子,既这么着,待会儿就使唤人上郝家递个口信儿,过完年挑个吉祥日子,再把事情定下。” 廖氏一听放宽心,又听她问道:“你还年轻,等湛姐儿嫁出门,身边总得有个倚靠,依着我说,不如从族里过继一个孩珠子养在你跟老三的名下,也好有个人将来孝敬你。” 这想法要是再早几年提出来,廖氏一准儿是巴不得,可这两年她算是活明白了,女人这一辈子开头活男人,后头活儿子,总没个松闲的时候,湛湛能有个好归宿,她就功德圆满了,再被孩子栓上镣铐,她又得处处cao持起来,活不出个样儿。 她忙道谢,“老太太为我着想,我记您一辈子的情儿,但是眼下实在没这功夫,我还管着家里头的中馈,没法儿再抽手照养个人。” 老太太隐约体会出她的不情愿,暗叹一口气,不愿就不愿罢,她也不替人强拿主意,迟早想起这茬儿,自己主动就会开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考驾照,上班,忙得其实没有存稿,但是忍不住想开新文,哭::>___<::。 文章里的话没有歧视汉族的意思,俺本人就是汉族啊,如此。 默默开新文了。 ☆、和玺彩画 话说着聊到廖氏的娘家房山,老太太问:“不是后个就要走吗?打算回去住几天?” 提起娘家人,廖氏满脸都是笑意,嗳了声道:“明儿就走,今年房山果庄,菜庄里的收成好,茄子都烂在地头了,没卖干净的,都想方儿往外头打发呢,我这趟回去捡些新鲜的瓜果回来,现成的,也往姑奶奶铺子里送些。顶多也就住个三两天罢,还是得尽快赶回来,这不还得合计秋后府上各庄子地租的账目收入嘛。” 湛湛在一旁听,暗道她额娘真会来事儿,话里话外俱向着婆家人的利益,分得清轻重缓急,说的尽是人爱听的,不怪跟二太太比起来,老太太更待见她这个儿媳妇儿。 廖氏办事一向得人意儿,老太太因笑起来,又回头嘱咐她,“湛姐儿见着你郭罗玛法太太“(外祖父母),替我向他们俩人问声好。” 湛湛点头,“老太太放心,我一定替您把话带到。”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闲聊了阵子方散,出了院门,湛湛身边的丫鬟茯苓跟近,悄声儿说外院有人找。 她一下乐起来,“是荣荣吗?”湛湛所说的富察荣荣是老太太兄长富察老爷子的孙女,得管老太太叫祖姑爸爸(祖姑母),算说是她的表姐,听说年后要参加宫里的选秀,也不清楚真假,于是就着急赶着去找人家打听明白。 湛湛走着走着觉着不对,荣荣来府里,怎么说也得见见老太太,不该单独留在外院只找她一人,这么一想,拿指头戳自个儿的脑袋,“……这糊涂脑筋……” 二门外立着个人,挺脱一身黄马褂,跨刀柄子头扎着杭绸的明黄流苏,风一吹,炫耀似的扬了扬。 湛湛定眼一瞧,乐得大笑,“嗬!这还是你吗?”她跐溜着步子,围着人家转磨盘,啧啧称赞,“几日不见,你就升发了!侍卫大人真牛气!” 别看湛湛在长辈面前挺沉实,在老熟人跟前可不拘礼儿,嘴巴一点不吝啬,可劲儿拿好听话招呼人家。 郝晔性子深沉,被她大夸特夸,也架不住有些得意,静静瞧着那人鸟雀儿似的扑棱翅膀,身影娇俏,似廊檐下的和玺彩画,明艳多彩。 “行了,别闹了,真把我给说臊了”,他从褡裢中掏出一只长木盒,打开来递给她,仔细瞧着她的表情,“这是前儿我路过福隆寺买的几个模子和羊拐子,瞧瞧,这样子还喜欢吗?” 湛湛趴着往里看,一溜十几个捏泥饽饽的模子跟好几个染好颜色的羊拐子,这可真投对了她的心头好了,她小时候就爱和黄泥刻泥饽饽,抓羊拐子,长了年纪这些东西不怎么沾手了,但情怀还在的嘛。 她瞧着他,郑重点头,“真够哥们儿!”接着忍不住笑起来,“我还记得咱们俩以前老爱摆弄这些玩意儿,一整天下来,搞得跟污糟猫似的,身上一搓,直掉泥橛儿……” 郝晔被她那句“哥们儿”给强烈刺激到了,他跟湛湛是泥头巴脑,光着皱皮脚丫子一起玩儿到大的,凭他们两人是什么交情,横竖长着长着,他心思不自觉起了变化,不再简单地把她当做是那个当初仰脸儿立在树下,眼巴等着他摘榆钱儿的跟屁虫了,而是一个能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