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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齐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拼命挣扎,双眼赤红瞪向刘朝宗,“你,你为什么要出卖孤!孤掏心掏肺待你,哪里对不起你!” “臣、有、死、罪。”刘朝宗一字一句应道,“臣错在没有教好殿下。”他面向太子双膝跪下,行了全礼。 安和帝冷冷看完这一幕,接着刘朝宗的话往下,“你这畜生若不动手,朕还能饶你一命,谁知你竟做着监国还不满足,要弑父杀君,实在死不足惜!” 他转头示意刘朝宗上前。 皇帝口谕:“太医院姜岐戕害龙体,即刻下狱,凌迟,诛族; 镇抚司左靳并一干从人,效忠反贼,意图谋逆,即刻下狱,腰斩,诛族; 太子齐昱,弑父杀君,当殿赐死,其余党下狱待斩。” 各个皆犯十恶不赦之罪,也无需大理寺刑部了,安和帝金口独断,俱叫伏诛。 太子听到此处,再无力挣扎,眼神涣散,彻底垮了下去。 皇帝继续道:“辽王齐昇妄图谋反,即刻贬为庶人下狱。令镇抚司捉拿辽王,若有违抗,立斩。另命齐王、秦王两路领兵夹慑襄平,以防辽东兵变。” “臣接旨。”刘朝宗恭敬起身,从安和帝手里接过虎符,与戚顺一同往殿外传旨。 原本黑压压的金吾卫亦随之退去大半,余者刀戈凌冽,铁甲齐陈,光明大殿内分立皇帝两侧。 安和帝只觉今夜重又回到二十七年前宫变的那一晚,唯有他才是真龙护体,斗败皇后和叔父,稳稳爬上了帝座。 那夜腥风血雨后,不知多少人被牵出,今夜之后,想必再入朝堂亦会换去半边门庭。 他起身往殿外行去,皇城内自奉天殿至紫宸殿,内外十数座宫殿,巍然立于北辰之下,玉带河波光粼粼,仿佛银河倾落九天。 齐熹在冷风夜色中静听更漏残声,二十七年前,不及弱冠的他已极能忍耐,时至今日,更没有什么是等不得的了。 刘朝宗也没有叫皇帝多等,他急匆匆独自赶回复命,“臣与戚顺分头行动,臣拟旨之际,戚顺带宫人前往抓捕姜岐。此时应已领旨出宫,往镇抚司传令卫东缉拿左靳与齐昇。”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刘朝宗又道:“皇上要的极乐丹,我已着人带来了。” 安和帝当先踏进殿去,后头亦步亦趋跟着刘朝宗,刘朝宗身后又低头垂手跟着个从人,那人进了殿内掏出个玉瓶,行至顾青跟前。 顾青抬首之际,最先见的便是玉瓶,这不是他床头匣柜内的那个,又是哪个?! 他震惊中目光上移,终于看清了从人面目。 董涛,本该在京郊避祸的董涛。 董涛手持玉瓶,低下身子,与顾青挨到一处。他将仅剩的两枚药丸倒出,递到顾青唇边,声若往日,温和相劝,“大人,乖乖吃了吧。莫要让我用强。” 顾青静默片刻,皇帝提及极乐丹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药是辽王秘制的,皇帝也好,太医院也好,根本无从知晓。除了辽王身边的人会泄露,再有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多说已无益,顾青只问了一句:“颜姚可还安好?” 董涛笑了笑,“大人吃了药,我自当据实以告。” 顾青手脚仍被缚着,他张嘴,两颗夺命红丸落入腹中。 这殿内无人比他更清楚服下的后果。 董涛也极为爽快,直道:“三姑娘待我不薄,她一介女流,我又怎会为难于她。等大人与颜铮死后,三姑娘能依靠的便只有晚生了,晚生自会纳她作如夫人,好好待之。” 顾青面结寒霜,语声冰冷,令人闻之凉彻肺腑,“好,很好。难为你想得周到。”董涛从未见过这般的顾青,不由退开几步,仍往刘朝宗身边立定。 “太傅可有兴致留下,陪朕一同行乐庆贺?” 刘朝宗罕见地谢主隆恩,参与到这等荒唐事里。他躬身又禀:“皇上卧榻已久,还请先沐浴用膳,助兴的事,臣自会安排妥当,不叫陛下cao心。” 齐熹只觉通体顺畅,今夜一干逆臣贼子俱已被他罗网所捕,大启天下清明更甚往昔。他迫不及待想要迎来安和二十七年冬至,好祭告祖先,他是何等英明之君,想来接下来的二十八年亦必是个好年头。 此刻,虽有些惊讶太傅会留下与他共享乐事,但皇帝心情极好,乐得给刘朝宗面子,赐予臣下效力的机会,亦是一种恩赏。 刘朝宗施施然退下,仍是那般不温不火气度闲雅,他将顾青带至紧挨紫宸殿的永春宫,正是皇帝往日行乐之所。 宫宇内虽日日扫除,清雅洁净,到底三年未有人声,弥漫着了无生气的寂灭。 不多时,宫人鱼贯而入,设上樽爵玉壶,三足落地金熏笼里,龙涎燃起飘出香气,又有粗役抬来清水大缸安在墙角,却是待会儿用来及时清理血污所用。 安和帝的喜好当得上荒yin残暴四字,宫人们见怪不怪,还能将一切不堪变作宫廷礼仪般来进行,真是腐朽之外罩满金玉的荒唐。 刘朝宗示意董涛上前解了顾青的绑缚,又请他一边榻上安坐。 顾青面对几上清茗,只觉口渴难耐,他不客气地举杯饮尽,心知药性已渐渐起了。 “我竟不知太傅大人才是最忠心皇上的,不怪乎从太子到辽王一干人等都败在了太傅手中。”顾青心里有许多疑团,忍不住发问,但求死也要死个明白。 “且太傅留下等着看我的惨样,又有意寻出时间与我独处,不知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这个将死之人说?” “顾青,你是个聪明人。你与我的仇怨,我自会说给你听。若你糊涂死了,怎能泄我心头之恨?”刘朝宗面目温和,说出的话却透着彻骨寒意。 顾青忍不住先问:“董涛是何时拜到太傅门下的?” “我儿私去闽州之后。” 刘阔私自跑到闽州,刘朝宗丢了儿子,不可能什么也不管,他有多少势力人脉,听着风声,寻到董涛头上合情合理。 “起初,本官只是想让他留意你们的动静,谁知竟牵扯出你是辽王的人来。本官就干脆收了董涛在门下,不料后头竟是惊喜连连。顾长卿,你可是藏了不少秘密。” 顾青侧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董涛,不甚明白他是怎么从一个正义满满肯为族叔出头的勇武青年,转为背信弃义的小人的。 刘朝宗是何等眼力又何等聪慧之人,只看顾青侧首便知他在想什么,“顾大人到底并非科举出仕,不明白二十年寒窗苦读,却难有出头之日的悲哀。 董涛上京依附于你,求的是什么?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跟着你,至顶不过是个幕僚之流。可他若拜入本官门下,成了本官的正式门生,锦绣前程顿铺于脚下。 本官动动口便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