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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既精彩放电又皆大欢喜的台本,给主持人递好了信号。不过萧凭没理会这些,抢在主持人一脸好奇地拿起麦克风想要启口、引导着他假装他们俩尚未闹翻前,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这样一来节目组会万分尴尬,粉丝会有些尴尬,可针对雷浮潮来说,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能暂时摆脱掉这个被问了又问的烂问题了。事后除了CP粉,其他人谈论起这件事时,也至多只会吐槽他萧凭一个人不知轻重,没有情商,让所有人下不来台。 这无所谓。 可惜的是,在节目前半段,雷浮潮笑得还算高兴,听见他的声音时两只手忽然握着话筒背到了身后,脸色晦涩莫辨,后半段就只有客套礼貌的神情了。萧凭小心来小心去,小心地不出现在他面前,本意就是不想惹他不高兴。 糟透了。 萧凭的心情渐渐也低落了下来。 先前无论是丁翱翔的行径、跌落高坛只好日夜扮演小角色的辛苦与委屈、还是周遭各式各样的白眼,哪怕是雷浮潮对他刻意避而不谈的态度,都没让他觉得有这么难过。 他难过的原因是,事到如今,他依然在破坏雷浮潮的生活。 他不清楚每到这种时候,雷浮潮会不会甚至后悔八年前曾经认识过他。 节目还剩一段,但萧凭已经不想看下去了。一个小时前他还对它满怀期待,眼下心底一片空茫,仿佛什么东西被人偷走了似的。 明明那东西早就不属于他了。 他垂下手,关掉了手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 · 访谈还在继续。 发生刚刚那一出后,气氛变得不大理想。眼看节目即将结束,真正该聊的早已聊完了,主持人干脆把余下的问题都调整得温和接地气,不谈别的,只谈琐事了。 譬如她问到:“听说你接过的惟一一个广告是食物广告,为什么呀?为它破例,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吃它吗?” “对,”雷浮潮坦坦白白地承认了,“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品牌的港式奶茶,有一年喝到我mama专门打电话来问我:‘潮潮啊,你为什么一下子胖了这么多?暴饮暴食要不得!mama再也不批评你瘦了!’实际上我只是狂喝了几箱奶茶而已。” 阮玉当然不是这么说的,他添油加醋半真半假,女主持人配合他哈哈大笑,场下的观众也随之笑了,这就行了。 又譬如主持人也问:“有歌手向我爆料你唱歌其实也很好听,他甚至想过邀请你做演唱会的嘉宾。听不到太遗憾了,请问你在录音室以外的地方公开唱过歌吗?” “有啊。”雷浮潮顺着她的问题回忆了一小会,说,“三四年前在另一个访谈节目上,你有位同行险恶地撺掇我清唱过一小段。” “哦?什么歌?”主持人追问,“是自己的歌吗?那我也险恶一下下吧,今天也给我们唱一段好不好?” 雷浮潮当然听得懂,台本已经乱了,这是想借着这首歌结束节目的意思。 顿了顿,他说:“不是自己的歌,当年没怎么写歌,唱的是。” …… 回到后台,雷浮潮没再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叫上陪同而来的助手,收拾收拾很快离开了。 萧凭来电发言是意外事件,那些问题却或多或少是节目组故意安排好的,想赚赚他身上的噱头。虽说炒噱头在娱乐圈在所难免,但拿萧凭炒噱头绝对不行,一开始他就主动提出这一点并拒绝过。 胡孝大概也听说整件事了,给他来了一通电话说要请他吃饭,他没答应。 出了演播厅,下楼把车开出几百米远,就有一条临河大道,他下车顶着夜风沿河步行了一会,心情才勉强冷静了一点,助理随在他身后慢慢开着车。 今晚风很大,因为白天下过雨,空气潮湿寒凉,河面上微微起皱,河畔灯光靡丽,杀月驱星。两三年前,有一天他和萧凭也曾经一起走在这条路上,时节同样是秋天,水波摇动,水草隐约,踏着灯光与黄昏的光线,他分外想去牵萧凭的手。 他们不是全然没牵过手,朋友之间,握手、牵手、拥抱都属正常,但动心以后,他立刻意识到,同一个举动在不同的心境下会勾起不同的思绪。 是演戏时依照剧本他们需要十指相碰、是日常生活中谁没有站稳谁伸手匆匆地一拉、还是此时此刻他心跳急切,想要完全把那只手拉进自己的世界里,这些统统不一样。 他一边迈步走路,一边独自犹豫了很久,肩并着肩,萧凭浑然不觉。他心知这意味着即使他真的突然拉住了萧凭的手,萧凭也会毫不卡壳地认为这只是好朋友之间的寻常亲密动作——往常他也是那样认为的——可他有点紧张,有点不安,有点理智不成。 一直到这条路眼看快要走到尽头,他们即将走到下一条路上,他还在犹豫。 但是出乎意料地,萧凭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雷哥!”萧凭兴奋地给他指,“你找了很久的草莓糖葫芦!” 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关心草莓糖葫芦。当时天气偏冷,他却因为忐忑悸动,手心里渗出了不少汗水。他怕萧凭发现猫腻。 不知幸或不幸,萧凭没有发现猫腻,尽管疑惑地朝他的左手看了一眼,终究只是问:“胃疼了?怎么出汗了?” 雷浮潮忘记自己是如何回答的了。 只记得那随后,萧凭顺理成章地拉着他去买糖葫芦,声称疑心他一定又快生病了,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他的手心,后来干脆玩起来了,在上面乱七八糟地写字,写的不是什么“甜吗?”就是“好大的草莓!”,意义不大,总之就是不肯好好地放过他的手和他的心,闹得他发痒不断,口干舌燥。 再后来萧凭手心里也出汗了,很薄的一层,雷浮潮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萧凭一直像只小麻雀一样蹦来蹦去,走得累了。 河上波光依旧,映灯泛金,片片金色浮浮荡荡,雷浮潮收回目光,也收起回忆,不再怀念往事了。 今天在演播厅,萧凭嗓音响起来的一瞬间,他差点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诚然,此前他已经抗拒这个名字,也抗拒那些问题很久了,但当听清楚萧凭在说什么以后,他一秒钟放弃了全部不重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