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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了下,指尖颤抖地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的宋蝉喧原本紧皱的眉头因为从手机里传来的陶桃的声音而兀地舒展开来。他微微抿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模样看起来竟有些愉悦。 “怎么这么久才接。” 陶桃不想和他客套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陶桃凝眉,压低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冰冷也足够不在乎的。 “您有什么事。” 还不等宋蝉喧开口,陶桃又接着道,“如果是说标书的事,那么不必说了,我不会做的。” 陶桃决绝而冷漠的拒绝让宋蝉喧一怔,甚是诧异。 宋蝉喧脸色骤变,他张了张嘴,双拳微微攥起,压抑着怒火道,“什么意思。” “你这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陶桃心口紧了下,挺直腰背点头。 “我就是太听话了,以至于这么多年都在棋盘上活着。” 陶桃说着,哽咽了下,“哥,现在我还能叫你一声哥,如果你真的想要从江泠手里得到什么,不管是这次竞标还是旁的,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去争取。” “但是我不会再为你做事。” “如果你要说我欠宋家的,欠母亲的,欠你的,那么这么多年我为宋氏做的应该也已经还清了。至于你认为的没还清的那部分,我自己会去和母亲解释。” 陶桃的声音带着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不再是以往宋蝉喧熟悉的那种憧憬与欢喜。此刻他声线里的颤抖不是期待自己给他以爱的惶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声音变得这样冷漠,这样遥远,这样叫人心口发麻。 宋蝉喧紧咬牙根,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欠不欠的,说得生分了。” “我不过是让你替我把标书拿过来,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做好了,大可以早点跟我说,也省得我将希望都放在你身上,这会儿也骑虎难下。” 宋蝉喧语气轻快,听起来好像毫无责备的意思,但其实字字句句背后都在说他的为难。 若是搁在以往,陶桃早就因为他的话而忘记了姓甚名谁,只恨自己没能帮到他。但眼下,陶桃只觉得好笑。 他这样拙劣的把戏自己竟心甘情愿上当了许多年。 陶桃闭了闭眼,叹气。 “哥。” 陶桃的声音轻缓,透着些许无力,“不光是这件事。往后的任何事我都不会替你做了。” 他目视前方,眼中闪着坚定的光,“从现在开始,我要做我想做的事,谁也不可以cao控我。” 宋蝉喧双拳紧攥,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的呼吸声沉重而又急促,陶桃听着,心中虽有些慌忙,但说出去的话他并不打算收回。 “陶桃。” 好一会儿后宋蝉喧才开口。 “所以你现在要站在江泠身边,站到我的对立面,是吗。” 陶桃心口一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陶桃觉得好像看到了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的宋蝉喧。他那样漂亮,那样美好,那样闪烁,也那样孤独。陶桃曾想给他全世界最亮的光最美的色彩,这么多年他也一直这样做着。 只是到了如今陶桃才明白,宋蝉喧是不需要那些的。 至少今天的宋蝉喧不需要。 过去的一切似云雾消散,只余下些许潮湿的凉意,却不再能打湿陶桃的发丝。 陶桃轻轻吐气,“嗯”了一声。 “如果你要和江泠站在对面的话,那我也就站在你的对面了。” 陶桃的话决绝而又不带丝毫转圜的余地,宋蝉喧心中透凉,冷笑出声。 “所以你早就喜欢上了江泠。” “也早就在骗我。” 陶桃怔了怔,没有回答。 没等到陶桃的回应,宋蝉喧越发烦躁。 他开始后悔了。 宋蝉喧这辈子做了很多事,好的谈不上几件,多数都是坏事,也有很多人诅咒过他,用恶毒的话骂过他。可不论什么时候,宋蝉喧都没有后悔过。 他做的事一定都是为宋家好,为宋氏好,所以从不后悔。可这一次他后悔了。 宋蝉喧恍惚间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和陶桃一起去瑞士看雪了。 那些对他许下的权宜之计的诺言,也真的要统统作废。 悔意和疼痛从心底慢慢染了上来,让宋蝉喧有些头晕,眼前也模糊得看不太清。 好一会儿后,宋蝉喧才唤了他一声。 “陶桃。” 宋蝉喧顿了下,一手扶着面前的玻璃,眼神慢慢冰冷下来,“你觉得若是江泠知道你靠近他的目的,他还会容许你待在他身边吗。” 宋蝉喧的声音阴沉瘆人,陶桃明白他的威胁,也明白这件事随时会毁掉自己和江泠此刻的宁静,可比起被威胁,比起听到别人说,陶桃更愿意点燃导火索的人是自己。 陶桃闭着眼长吸一口气,有些疲惫。 “哥。” “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我可以承担我的代价,也愿意去承受。” 陶桃说着,又慢慢睁开眼,眼前出现了那天在美术馆江泠找到自己时的眼神。 那样悲壮,那样愤怒,也那样痛苦。 陶桃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陶桃觉得自己无法再遇到一个比江泠更在意自己的人,也无法像喜欢江泠一样去喜欢别人。 “哥。” “我会去和母亲解释。以后……我不会再回兴贸了。你多保重。” 话音还未落,陶桃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像是切断了他和宋蝉喧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如今他和宋蝉喧只能是普通的旧相识,是最普通的,不带任何色彩的兄弟关系罢了。 陶桃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鼻头禁不住发酸。 从今天起,他要孤掷一注地站在江泠身边。 手机里的忙音让宋蝉喧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他紧紧攥住那碍眼的手机,闭上眼一遍遍深呼吸。 胸膛里的酸楚慢慢席卷他整个人,让他从脚趾到发梢都疼痛起来。 宋蝉喧突然明白,从让陶桃接近江泠的那一天起,自己就失去了他。 曾有那样多的机会摆在面前可以挽留,但宋蝉喧笃定了陶桃的喜欢,笃定了他的不舍,笃定他永远会站在同一个地方等自己回头,但是宋蝉喧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他放在心里的笃定其实都是高估而已。 房间里静得可怕,除了宋蝉喧深沉压抑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 铃声突兀地从宋蝉喧手中传来,划破了这阴沉的压抑。 几乎是瞬间,宋蝉喧便已经将手机拿到了眼前,他以为这是一通回心转意的电话,是一通闹了脾气后的求饶,也是自己可以再度拥有陶桃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