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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夜的功夫,整个运河流域都沸腾了。 不但先前对朝廷的不满荡然无存,还一下就有了众志成城,空前高涨的热情,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了施平带领的水匪。 施平有如丧家之犬,无处可遁。不管走哪儿,等着他的都是查检和追杀。 群众的力量被发挥,民间水务组织和渔船也都加入到了官府追剿队,滔滔运河,海盗们再无容身之处…… 程紫玉的要求不高,只想着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先到达江南再说。好在她的计策不错。施平和他的人还真就被牵制住了。 待程紫玉又南行百里,才又只出现过一次水匪船的追踪。 身份已经暴露,于是这次,她没逃。 相反,他们打了一次埋伏。 在一个木字型的水道口,他们出手偷袭了。 甲卫众人大开杀戒。 仗着天时地利人多,这三条船的水匪全军覆没。 而那三条船则被他们直接拿下了。 他们需要船做补给,他们更想要把行动索性摆到明面上。 因为,马上要到洪泽了。 他们闹了这么大阵仗,朱常哲若真的在洪泽,一定会想法子来找上他们。朱常哲若躲在程家,他们南下的消息也定会传到荆溪。 与其四处去找朱常哲,还不如等朱常哲自己现身…… 经过洪泽时,他们没有停靠而是走了旁支水路。 在临近洪泽的一个水镇,他们停靠了。 在放出了信号和一组信鸽后,他们打算在这里修整一晚上。 一来,等甲二他们的汇合。二来,过江后,他们便不打算再停靠,所以他们决定在这里做足够的补给。第三嘛,他们想将几艘船稍微整理,改头换面一番。第四,程紫玉想等一等海上来的消息。 最近几日,他们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讯息。李纯脱困,京城平静,皇上无碍,,朝鲜宣战……这些对朱常珏来说全都是坏消息。 此刻施平又被玩得这么惨,朱常珏不管是为了他的目的还是为了报仇,都一定很快便会重新集结了人手前来追击。他一旦真的动手,那声势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就凭着他们手上这些甲卫和这几条船,定是不够的。 皇帝面对皇后时想到的那一出,程紫玉也想到了。 许海直,还欠了她一个大人情!这人可是海上霸王啊,他若愿意帮忙,朱常珏肯定是没辙的! 从上次的交往和后来李纯的合作来看,那人应该是可用的。而且去年东海之战后,他作为东海最大的海盗团伙,却基本保持了和大周朝廷的和平状态。 眼下朝廷和朱常珏倭寇打得热闹,他坐山观虎斗,未必没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他肯定是不怕蹚浑水的,但他是否愿意被招安,是否愿意站边,程紫玉便不知了。 因而她只能一试。 所以在那日被施平识破后,她便亲笔写了一信,让甲七带人去送信了。她只需要许海直能在关键时刻出手一把,哪怕不听命于朝廷,只是在海上牵制住珏王兵力也行…… 当晚,甲二回来了,还带回了从西南被李纯遣回的二百多死士。 听到李纯安全的消息,程紫玉如释重负。 果然如他所保证,他不会有事。太后也高兴,这至少意味着,即便状况再坏,她也有第四道圣旨可以实现…… 此外,有消息传来,说是洪泽湖里,今日突然冒出了许多陌生船只。 很明显,是冲他们来的。 朱常珏丢了他们行踪一定后悔莫及,猜到他们会到洪泽寻找朱常哲下落便抢先在洪泽做了布置。 他们不由庆幸,多亏没有贸然去寻人,否则怕是出不来了。 但程紫玉又开始忧虑了。 程家在荆溪,荆溪临近太湖。 朱常珏很能谋算。 他一定也猜到自己此行或与朱常哲有关了。洪泽没有堵到自己,太湖呢?荆溪呢?他的下一站埋伏地,应该是程家所在的荆溪地区吧? 太湖别院她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朱常哲在不在,她都要去确认她的家人状况。 她该怎么做呢?有没有掩人耳目的办法?…… “你们主子去哪儿了?”程紫玉问向西南回来的甲十。 “主子去北边了。他说,他会很快来接您回家的。” “北边吗?” 程紫玉眯了眯眼。 北边,是京城,还是京城再北五百里?他既已脱困,便应该收到皇上中毒和眼下危急局势的消息了。他……入京也没用,局势依旧。 所以他应该,是去找白恒了。 只要朱常安计划破灭了,那消灭朱常珏也就指日可待…… 若是那么远的话,她怕是等不到李纯来相救了。 她还是得要自己想办法。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举多得? 那四份圣旨,她希望一封都不用拿出来…… 遥遥三千里地外的北地,已迎来了好几场雪。 朱常安身披大氅,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他很焦躁,也很不安。 他在等着京城每两日一次送来的奏报。 总算,他等的汤来了。 喝干整盅汤水,打开盅底油纸,带来的,还是让他失望的一个消息。 皇帝还没倒下……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 分明前一阵,不管是谁带来的消息里,都说皇帝已满脸黑气,咳血连连,最多几天的挣扎。 可又是这么多天过去,怎依旧如此? 于公公送来的信里也只说皇帝用了虎狼之药,只是强弩之末,让他安心再等等。可这一等,又好几天了…… 须知皇帝不死,他的计划就没法实行。时间一拖下来,就越来越麻烦。连朱常珏那里都要扛不下去了啊! 而让朱常安不安的,还不仅限于此。 昨晚后半夜,白恒的长子白承钢到了,随后便直接进了白恒营帐。朱常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急报让这崽子突然来找他爹的。 还是这种三更半夜? 朱常安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白承钢还是日夜兼程过来的。这叫他略有心虚。 今早他特意去打招呼,却明显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厌恶。 就连白恒,看他时也似多了几分郑重。 他当时觉察出不对,却没忘保持他的正气凛然,随后如往常一般去巡边了。天知道他是如何的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