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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挤在小小的病床上。我靠在床头,没有完全躺下,商牧枭则彻底地躺下,抱着我的腰,脸埋进我的腹部。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他呼吸平缓,很久没有出声。我以为他睡了,也打算闭眼小歇一儿。 “老师,他们都以为是雨天打滑。其实不是,是我害怕了。我害怕下雨……”他突然开口,手臂紧紧地抱住我,“我害怕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害怕想起被丢进雨里,我妈死的那天。老师,我要是一辈子害怕该怎么办?要是他们知道我没法儿雨天比赛该怎么办?” 我睁开眼,看向腰腹部被子下小山似的隆起。他抱得我那样紧,以致于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 我没有办法让他放弃赛车,这不是理性的胜利,也不是我不够自私,相反,我无法说出口,完全是出于另一种的,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 我怕他有一天会恨我。恨我毁了他的人生。就和他的母亲一样,失去了梦想,失去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哪怕有再多的爱,最终还是走向了绝路。 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爱情就好。 长到如今岁数,读了十多年的哲学,我已经能透彻地明了这个道理。 身体的死去并非真正的死去,灵魂的泯灭,才是真的消亡。 “不会的。”我安抚着他,摸着他的脑袋道,“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去做心理咨询,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参加互助小组。会没事的,你一定可以比赛的……” 他有好一阵没有说话,就这样静悄悄地抱着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过了几分钟,他闷闷开口:“北芥,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 从前我没怎么在意,但今天我突然有所顿悟,琢磨出了他叫我“老师”和“北芥”的规律。 叫我老师时,是他要撒娇了;叫我北芥时,是他需要爱了。 “嗯,会的。” 得到我的保证,他逐渐松开怀抱,像是终于从情绪里走了出来。 “我一定,会送你更多更多的奖杯……”他声音带着困倦,一点点转轻,“让你……以我为荣。” “好。”我应着他,他说什么都应着他。 不知不觉睡过去,但由于姿势实在别扭,也没怎么睡实,大约六点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不是没试过回到轮椅上,可商牧枭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我又不忍心叫醒他,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就这样,等来了商芸柔和杨海阳。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病房,商芸柔一眼见到我,立时站住不动了,瞪着被子里的一坨脸色分外精彩。杨海阳跟在她后头,手里拿着个大包小包,因为她突然站定差点撞上去,还好及时收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站在这里?幸好没撞上……”他一转眼,也看到我,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口,半天才艰难地吐出来,“……你。”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没人说话。 杨海阳这会儿还存有一丝幻想,表情十分天真:“北芥你怎么……怎么也在这儿啊?好巧啊。” 我暗叹口气,掀开被子,露出商牧枭凌乱的脑袋,让他清醒一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杨海阳死死盯着黏在我身上的男人,手里的瓜果饮品骤然掉到地上,嘴角都在抽搐。 “啊,商牧枭……这货也在啊。”仿佛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今天来是探望谁的了。 第70章 老师,我的手好凉啊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地面还很潮湿。杨海阳坐在住院楼大厅外的台阶上,眉头皱得死紧,指尖夹住一支烟默默抽着,也不说话。 将病房留给商家姐弟,我和杨海阳来到了室外,本以为他会有很多话要问我,结果恰恰相反,他一句话都没有。 “你们怎么来了?”既然他不说,只好我来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杨海阳抽烟动作一顿,跟雕像似的静止片刻,骤然回头:“我不来哪知道你竟然和商牧枭……啊?”他含糊掉当中一段,“不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跟我说呢?” 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生气是因为商牧枭是他小舅子,他认为我没顾虑他的心情,于是试着和他讲道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和别人恋爱也不会问过我的意见吧……” 他激烈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他可是商牧枭啊,那个商牧枭!”他一指大门方向,手上的烟弯出一道扭曲的弧度,“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阴着呢,你要喜欢男的也不能喜欢那样的啊。他跟你就不是一路人,你怎么能让他得逞!我跟你说他肯定就是故意接近你来报复我的,你不能上当!” 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一激动站起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摔,气势汹汹地蹍了两脚。 “不行,他配不上你,你们两个的事我不同意!” 我彻底地意外了,静静端详他片刻,没忍住笑起来,并且一笑就有点刹不住脚的趋势。 他被我笑得莫名其妙,烦躁道:“你笑什么?我认真的。” 他这样一说,我笑得更厉害,捧着肚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以前的商牧枭啊。”我擦着眼角泪花,一针见血道。 杨海阳上一秒还在脸黑,闻言一愣,整个人都如遭雷击。 “我……我跟他那还是性质不一样的。”他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怎么也比他靠谱吧?” 随后他细数自己种种优点,又指出商牧枭的种种缺点,势要向我证明他和商牧枭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无奈道:“你们对彼此都有很深的成见,这是作为你们的另一半,我和芸柔都不想看到的。” 但不可否认地,我十分感动——对我和商牧枭交往这件事,他在得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我喜欢男人,而是我竟然和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在一起。 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cao……”一听爱妻的名字,杨海阳瞬间xiele气。 他塌下肩膀,从脚底捡起踩扁的烟头,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接着又拖着脚步回到我面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芸柔多疼那小子,也知道你对感情的事多谨慎。我想过了,为了你们我愿意跟他和平共处。可如果……”他满脸严肃,表情里不含一点玩笑成分,“如果他哪一天跟你犯浑,我一定不会饶了他,哪怕芸柔求情。” 这次换我愣怔。这还好不是过年那会儿让他知道,不然以他的脾气,怕是要把商牧枭揍进医院。 我凝视他久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 杨海阳抓抓脑袋,放完了狠话多少有点不自在。 “早上芸柔看到昨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