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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江炼和孟千姿,几乎是同时,都盯住了那只箱子。 略一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箱笼,虽然都是通行的尺寸和形制,但那只箱子,要特别些。 一般来说,箱子只是用来装东西,不会有太多雕饰——其它的箱子都是木头光面,唯有它,周身都刻满了细密的花纹。 江炼的呼吸急促起来,心内有个声音说:是这个了,应该是这个了。 黑皮大汉不信:“空的?谁这么费劲逃难,带只空箱子?” 麻脸汉子急了:“三爷,我还骗你吗?这掂弄掂弄……” 说话间,他真把那口箱子在手上掂扔了两下,是人都看出,确实没分量:“还不知道轻重吗?” 黑三爷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干他娘!扔了扔了,开别的,别叫空箱子坏了咱们的兴头。” 麻脸汉子应了一声,随手把那口箱子扔翻在一边,又抬了一口出来,这一口里有不少卷轴,黑三爷随手拆了一卷,是幅水墨画,上头群虾嬉戏,落款处有红印,江炼本来想过去细看那只被扔开的所谓空箱子的,忽然隐约看到印章上有“白石”字样,心便突突跳起来,低声向孟千姿说了句:“好东西。” 黑三爷满脸嫌弃,嚷嚷了句:“阎罗呢,他是识过字的,叫师爷来看看,这什么玩意儿。” 有个干瘦的男人急急分开人群进来,嘴里应声:“这呢。” 这人相貌可真不敢恭维,三角眼也就算了,眼白还奇多,短脖子,脑后却高高耸起一块,这长相,真比况同胜还适合赶尸。 黑三爷拈了那画给阎罗看:“这能换钱吗?” 阎罗上下看了看,目光烁动,满脸堆笑:“这是他们家长辈画的,不值钱。” 黑三爷瞪大眼睛:“不值钱?那逃难还带这个?” 阎罗笑得更谄媚了:“这种读书人家,规矩大,带书带画带字帖的,其实又不能当饭吃……三爷,咱们还是找银钱是正经。” 也对,黑三爷恨恨骂了句,将卷轴甩进箱子,一脚踢开:“再开!” 阎罗贪婪的目光在那口箱子上流连了极短的时间,又不动声色收回。 孟千姿低声嘟嚷了句:“没文化真可怕。” 江炼笑,正想说什么,边上忽然又有人叫:“三爷!” 黑三爷心头焦躁,怒目圆睁:“又什么事?” 循向看去,有个光着头、脑后拖一条猪尾巴辫的小喽啰,正弯下腰、撅着屁股看那口最先被扔翻开去的箱子。 麻脸汉子说他:“空箱子,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啊,”那小喽啰挠了挠脑袋,“三爷,这箱子……没锁,也没接缝,这可……怎么开啊。” 第70章 【14】 黑三爷骂:“胡说八道, 没有锁……那是掉了, 没有缝……是你眼睛小,看不到缝吧?” 众匪又是一阵哄笑。 那小喽啰苦着脸回过头来, 眼睛果然奇小,平时怕是没少为这个受挤兑:“三爷, 真的, 我要胡扯,让我叫马彪子掏了肠子去。” 这誓可比什么天打五雷轰恶毒多了, 毕竟天上滚雷的时候少, 可那年月,马彪子可是满山跑的。 黑三爷半信半疑:“我看看。” 老大要看,众匪自然配合,十几根火把都凑上来,把那口箱子映照得纤亳可见,黑三爷看了会, 也“咦”了一声, 拿手去拍箱身,像拍瓜生熟般听声, 还不断把箱子翻面、立起,唯恐错过什么细微的。 这倒方便了江炼了:箱子有六面,原本那样扔翻在地,有一面贴地, 他再仔细看,也没法看到全貌, 现在又是翻面又是立起,终于看了个明明白白。 这箱子,真是雕得极其精致,其上有花纹、有人物、有鸟兽,一时之间,只匆匆瞥过,也难以尽述,只是隐约觉得,线条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又栩栩如生,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行刀刻绘的功力。 黑三爷喃喃:“干他婆娘……” 眸中突然又现出狠戾之色来:“你三爷爷还真就不信了!” 语毕,反手就从腰后抽出板斧来,扬起老高,脸上块rou簌动,狠狠向着那口箱子劈了下去。 江炼失声叫了出来,这一刻,也忘记了一切都是幻象,屈肘狠狠撞向黑三爷的胸口,试图把他给撞个趔趄、使得这一斧劈空。 这世上,最怕这种事了,明珠暗投,专家积年之力修复的千载古字画,到了目不识丁的农村老头那儿,只是薄脆的烧锅纸,还会被嫌弃不能久烧——这黑三爷什么都不懂,把白石老人的字画当废品扔了也就算了,可这箱子…… 这一撞自然走空,江炼身子没立住,踉跄着险些栽倒,孟千姿正目视黑三,忽见江炼栽出去,急忙伸手来抓,到底迟了一步,抓了个空。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一声极难听的嗡嗡钝响,堪比刮锅挫锯,而黑三爷撒开板斧,抖索着手,哇哇痛叫起来。 江炼急过来看。 这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这么硬,那一板斧之力下来,只在雕花的箱面上留下了一道白印而已,黑三爷却被反震之力给伤了:虎口裂开,手掌间流下血来。 板斧都劈不开? 江炼震惊之余,又有一丝欣慰:他一直担心,那箱子会被丢弃在荒野之中,这近百年来雨打雪渥,箱体早朽烂了,里头的药方自然也保不住——现在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老大受伤,众匪慌成一团,有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伤药,有人就地取材、撕扯开一件绫罗袍子,以便取布给黑三爷裹伤,还有人为讨黑三欢心,上去一脚把箱子踢开老远,骂道:“破铜烂铁。” 一众纷乱中,江炼注意到,那个师爷,名唤阎罗的,面露不解之色,朝那口箱子看了又看。 江炼的心突突跳起来,他很仔细地,把那个阎罗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帮土匪,都是只贪酒色女人、大字也不识一个的山野悍匪,只有这个阎罗,见过世面、大概也读过书,知道这世上值钱的,远不只有黄金白银,也晓得某些怪异物件,必有其价值。 黑三爷暴怒,一只独眼气得几乎要鼓出眼眶:“给我架火,烧他娘的!” 阎罗急叫:“三爷!” 他小跑着挤到黑三爷身边,讨好似的笑:“我说三爷,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啊?到底是打家劫舍,万一后路再有人来,又要不方便。” 又指向那堆小山般的箱笼:“你放着那么多值钱的不开,跟一口破箱子……犯不上啊,它又不懂,只是个死玩意。” 黑三爷一愣,再一想,觉得这话有道理极了,夸他:“还是师爷想得周到,要么说识字的人脑瓜子灵呢?” 说着,又瞥一眼那箱子:“真不值钱?” 阎罗轻描淡写:“雕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