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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诸多满意中,他又有一点介意——一部戏的风口期总共就这么二三十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戴巧珊怎么忽然没影了呢? 他介意归介意,却强按着没有四处打听。他的结还没解。 或许永远都不会解开了,等他这一段的思念被时间和疲惫冲淡,这个结就会变成另一道坎,把他们彼此拦得更远,到再也无法重逢的地步。 然而他忘我快乐的“伤肝之旅”也没延续多久。 长假最后一天,回北京赶场,跟新项目的甲方见面的当口,段正业接到公司财务的电话,说:“老板,上面来人了。” 之后的几天,当着他的面,“正业影视”的公司各账目被查了个底儿掉。 本来一开始他没什么特别表现。民不跟官斗,再说人家也是公事公办,他好茶好脸地伺候是应该的。怪就怪在人家把他公司厚厚几沓资料提走时,算好心说了句:“准备交罚款吧!”他脸上突然就没挂住。 “什么罚款?”段正业声音一硬,拉住对方脚步的同时,把旁边财务的脸都吓绿了。 对方戒备看看他:“就是提个醒!” 段正业脸上在笑,但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笑容里明显带着刀。何况,人家公务人员都没跟他计较,每说完一句话就试图要走,可他不知怎么突然就轴了,盯着对方继续问:“请问,为什么这么提醒?” 财务:“……老板……老段!!” 段正业眼神不依不饶。 公务人员也站住了,目光凌厉回视着他:“提醒企业合法合规经营,是我们执法部门的职责所在。你有什么问题?” 段正业冷笑:“您的提醒没问题,您提醒的内容有问题——不瞒您说,我们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偷税漏税,也从来没有一分钱的账来龙去脉说不清。您开口就提醒‘准备交罚款’,是不是武断了些?” 他声音不小,语气也不小,顿时就吸引了同层办公楼一些其他公司的人的围观,也把那位公务员的同事引了回来。 其中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公务员打量了他几眼,拿过一本账本翻开,忽然说:“‘正业影视’,以前不叫这个名儿吧?嗯——‘段正业’……没记错的话,你们前身是‘宏德传媒’?” 段正业浑身一震,他的眼神变了,点头说:“是、是,名字是家父遗嘱非要改的——您……” 老公务员朝他微微笑笑:“‘宏德传媒’营运近30年,就如你所说,‘从没有过偷税漏税,也从来没有一分钱的账说不清’,是罕见的、作风优良的好企业。” 段正业听着,刹那就有点泪眼婆娑,声音也因为热血上涌有点哽咽。 “这是家父的遗训,”他说,“‘正业影视’也是家父辛苦经营的成就,我绝不会——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家父的一世名节。” 老公务员赞许点点头,扬扬手里的账本,和蔼道:“有人举报你们账务有问题,我们是例行公事。刚才这位同志随口的一句话,不妥当,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你真像老段导那样做企业清清白白,稽查结果会还你一个公道,也会还你相应的尊重,好吗?” 对方拍拍他的肩,走了。 之后,段正业先是为“宏德传媒”竟然有人记得,关起门来克制独酌了一上午;回想起那句“有人举报”,又怒得差点掀桌。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从来不在该交的钱上动任何心思的。谁没事儿会从这个点上找他的麻烦? 查账不怕,查实物资产不怕,随时等候传讯,影响所有已经安排好的工作进程都不怕——唯一气不过的是“正业影视”的形象受到影响。 没错,比起被盘查的各种实质性的损失和麻烦,段正业只在意这一件。 这年头,公家找上门,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又有多少幸存者能全须全尾一点美誉度都不掉?再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听说过这事儿的人,介意的,可能绕着“正业影视”、绕着他走;不介意的,也可能随口就递过来一句神秘兮兮,好像颇具理解意味的“前一阵儿听说……没事儿吧?”。 那种感觉,不论你如何回应,都会被理解为“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想就膈应。 可税务局又不是吃饱饭没事做随便一个举报就能出动人力的部门,必定是认为举报人有实锤才会响应。实锤可以是假的,但“搞锤子”的人花这么大心思,又是为什么呢? 里里外外搜寻半天,段正业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他拨通一个号码,那边,呼延晴开口就笑说:“老段,稀客!哦,前两天听说,你那儿出了点儿事儿?” 一时间,段正业真是恨不得电磁波能实现真人传输的能力,他好出现在呼延晴面前,把她桌子——或椅子——或车子,给掀了。 但现实是他只能原地翻大白眼,然后说一句:“居然真是你。一程子没见,你low不少!” 挂完电话,气儿还没顺呢,有人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段正业拿手使劲搓了搓麻木guntang的脸,让它柔和些,不要吓到无辜群众。谁知一打开门,他顿时就后悔了自己这个贴心的举动。 门外笑盈盈站着风度翩翩的那个什么心理咨询师,宋星文。 宋星文一脸闪光:“您好您好,段老板!好久不见!” 段正业看着他,没有握他伸来的手,在空气龟裂3秒后,他才往旁边让开半步,咬牙给宋星文肩上轻轻塞了一拳。 眼力劲差的会以为这是种亲昵,但只要宋星文知道这是“讨厌”就行。 他用力鼓起自己的假笑,说:“请进!” 宋星文像是早有所料,根本不计较,就这么乐乐呵呵地进来了。段正业重新关上门的时候,伸脑袋冲外面的文秘说:“那谁,小玫,今后注意着点儿!咱们公司好歹是家正儿八百的真公司,别特么随便什么人都往里放好吗?” 小玫吓一跳,点头不迭,外面办公区的、来往经过的同事们,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 段正业顾不上自己的人设在同事眼中会不会崩,反正这些话也是说给宋星文听的。说完转身,冷不防宋星文竟然贴在他身后站着——貌似刚才和他同一个造型在往外看人们的表情——吓得段正业几乎跳起来,忍不住道:“卧靠!” 宋星文趁机闪开,没事儿人似的,说:“听这声音,段导感冒了?” 段正业冷冷道:“您有何贵干?” 宋星文在他办公室里东看西看,看完摆着奖杯奖状的陈列柜,又去看书架,忽然看到他最近才设的、低调摆在角落里的小酒柜,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华亮望过来:“太好了!段导,快!两个酒杯!” 段正业莫名其妙:“有完没完?您到底干嘛来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