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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怎么站到对面去了?”孙贵妃肩膀微微耸动,掩唇而笑,朝汤池对面站着的韩衡勾了勾食指,“过来。”这一声极低,宛如耳语。 陆晟德身体紧绷着弹动了一下。 “还是让你的人过来吧。”韩衡喝道,一脚把王福禄踹进水中,随手捞起地上两个托盘,分给祁元青一个,错身刹那以极低的声音对祁元青说了一句:“把人丢下水。” 回头一看,贡克还在陆晟德旁边蹲着,本来要冲向敌人的韩衡又跑回来,把贡克拽起来,飞快地说:“祁元青把人全踹下水你就往水里放电,用你最大的劲放电!” 因为杀伤力太大,而且容易误伤己方,贡克从来没有尽情地放过电,听韩衡这么说,贡克顿时兴奋起来,手掌间迸发出电光。 唬得韩衡朝后跳出一大步,无可奈何地吼道:“等会儿!朝唔唔……”他往温泉的方向使劲努了两下嘴,就抓起托盘随在祁元青身后往前冲。 祁元青身手了得,对面虽然也是高手,但跟祁元青一比还是欠点,要一口气把人都杀死很难,毕竟打不过还可以跑。 谁知道对面冲过来的人根本不跟他们正面交手,不是踹膝盖就是拿托盘砸头,简直防不胜防。 扫除面前最近的一人,祁元青一手负在身后,面前的一名壮汉不知所措地站着,等祁元青先动手。 祁元青迟迟没出手,壮汉大喝一声举起刀对准祁元青的脖子冲过来。 祁元青一个漂亮的矮身闪过,顺势来了个伏地前扫腿。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祁元青一直往前,韩衡则跟在后面捡漏,把摇摇晃晃还在挣扎不肯落水的人往水里砸。 水里冒出来一个头,只听咚的一声,那颗脑袋就嗡一声失去知觉,整个人落回水里。 贡克嘴边扯起一抹邪笑,牙齿在犬牙上轻轻一舔,两只拳头互相抵着,电光噼里啪啦迸溅出来。 双拳霍然击落在水面上,贡克整个人都被幽蓝的电光包裹着,如同一只恶鬼。 水里的人发出乱七八糟的惨叫,有人挣扎着冲出水面,又力竭地跌落回去。 见势不妙,孙贵妃提好裙子转身就走。 “别跑!”韩衡扯起嗓子大叫道,“我过来了,你跑什么?” 低头韩衡朝众人道:“赶紧走,先下山,不回京城。” 王福禄昏昏沉沉抬起头,嘶哑着嗓子说:“不回京城是对的……落到他那个兄弟手里……就是死……落不到他那个兄弟手里,也是要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猛然一拳照面砸在王福禄脸上,王福禄一声没能发出,身体向后倒去。 韩衡收回手,揉了揉,深深吸了两口气,歉然道:“这个人也要带走。郎叔,我俩带陆晟德,元青、贡克,你们带王福禄。” 贡克踹了两脚王福禄的肚子,叫唤道:“带他干嘛?没用嘴还臭。” “那就杀了吧。”韩衡喘着气道。 贡克咳嗽了一声:“杀……杀……杀了?” 韩衡没理他,去帮郎东扶陆晟德起身。陆晟德像个植物人一样,动也不能动,脸肿得无法用语言形容,总之就是一个丑字。 带着陆晟德找到马车,把他先弄上车,韩衡气喘吁吁地看着车下半背半拖着王福禄的贡克走到面前,向后指了指另外一架马车:“你坐那架,把这太监手脚绑好,你驾车。元青跟我们。” 韩衡长长出了口气,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无意识中匆匆抬头瞥向天空。 恰好绿光闪过天际。 “妈的……”韩衡骂了一句。宫里该办的事情办完了,但是该去收尾的最重要的人物陆晟德却半死不活的,现在没人能证明,谋害陆晟德的不是他们这群来自别国的人。 君晔灏还在城里。想到这个韩衡整颗心就往下一沉。 徐尧、赵净云、沈大斧和乌翠米幼还在城中,有徐尧在,见势不对,他们应该会想办法跑出来,徐尧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君晔灏,也来不及再细想,不出一个时辰,就足够孙贵妃带着京城的禁军过来。陆晟德现在连话都没法说,只能带他走,不能束手投降,否则很可能被敌手在陆晟德清醒过来之前就处理掉。 上齐京城之中会乱好一阵了,至少陆晟坤一定会想方设法先登基。 韩衡叹了口气。没法子了,只有先把天子带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于是两驾马车,乘着夜色,往远离京城的西南方逃离。 天亮时分,他们到了西南方最邻近京城的城镇,却不敢稍歇,只能继续往西南方走。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到傍晚,才在一座不怎么大的城里落脚。 赶在天黑之前进城,找到一间旅店暂住,郎东立刻出去买药。 接近亥时,郎东才回到旅店,一脸疲惫,但没说什么,交代祁元青怎么煎药,便进了房间。 韩衡给郎东打下手,贡克在外面借旅店的厨房烧水,院子里架起的一个小火炉上煎药,祁元青蹲着,半边轮廓锋利的脸对着贡克。 贡克跟他不大熟,又忍不住要叨叨:“咱们为什么非得救那个皇帝啊,我觉得咱们一直跑就是了,大不了去投奔明帝,要不然回北朔也成。对了,你是金水的,你这么为韩哥效力,就不怕被金水人抓住活剐了吗?听说你们金水的还吃人rou,是不是真的?” 半晌得不到祁元青回答,贡克也蔫儿了。 韩衡待在屋里看着郎东给陆晟德放血,这种办法十分凶险,好在郎东经验老道,虽然全程气氛很紧张,等郎东给陆晟德包扎好伤口,韩衡也松了口气。 陆晟德脸上紫黑色的肿已经消了下去,不过面部和脖子仍有不少青斑。 “还要吃药,最好能在这座城里住几天。” “不行,不能移动他吗?”韩衡道。 “可以,但如果不移动,能够恢复得快点。而且他失血很多,长途奔波怕吃的跟不上。”郎东起身擦了擦一手的鲜血,整个铜盆刚才倒的干净水都被他丢进去那块布染成红色。 “把药熬好带上,吃的没关系,我们经过城镇的时候,都可以补给,也可以带他去吃。必须离京城远一点。”韩衡心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但没说,帮着郎东给陆晟德一勺一勺喂完药,才走出房间。 明明是很凉爽的空气,却让人感到滞闷,院子里的花草香混杂着药味,天色已晚,接连两天的奔波让韩衡的体能接近极限。 他硬逼着自己去洗澡,然后躺到床上,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却迟迟无法入睡。 他一闭上眼,眼睛里就是君晔灏的小手小脚,他一只手搭在腹部,如果在平时,那孩子睡熟以后总是像个虫子会拱到被子里去,趴在他的肚皮上。 为了不让他着凉,韩衡常常是不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