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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成熟人。 米幼垂下眼,避开韩衡的目光,“我只听说,他娘子与他置气,不在家中。他浪迹天涯,正为了寻他的娘子。” “这么惨?”怪不得有时候柳七脾气古怪得没头没脑,想必是无意中触及他的逆鳞。谁的老婆跑了还能开心得起来? “是啊。这是包迷药,大人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米幼把小小一个纸包交给韩衡。 “你配的?” “嗯,匆忙配成,药效不强。对了,这个。”米幼将半柱香长、小指粗的一枝竹筒给韩衡,“要是在外走散,将此物点燃放出,我们的人看见就会迅速赶来。这两瓶都是伤药,有伤口的用红色这瓶,消肿化瘀用蓝瓶。今日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带不带也无妨,大人自己决定。” 都是一时半会用不上的东西,韩衡仔细收好,身上只带了那两把短匕,想了想,揣上两瓶伤药。临出门,又回来把迷药也揣上了。 柳七换过新的袍子,在客栈门口上了马车,韩衡跟徐尧彼此正十分亲热地在聊天,见他来,两人俱是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各自靠在一边车板上。 赶车的仍是赵净云,柳七坐下,来回看了看两人,问:“在说什么?” 徐尧脑袋向后一靠,摆明要睡觉,意思是不想理他。 “糖带了没有?” 柳七让韩衡一打岔,摸出昨晚两人出去吃饭买的麻糖,韩衡只拿了一小块。 “小孩一样。”柳七嗤之以鼻,“……” 韩衡得意地笑,从纸包里挑挑拣拣选了块跟先前那个差不多大的放在自己嘴里,朝嘴里被塞了糖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柳七嗤道:“小屁孩一样。” “……”半晌,柳七僵硬的腮略动,香甜滋味满嘴生香,他眼圈微一红,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柳七想到了什么,韩衡念头一动,大概以前他老婆也这么喂他吃过东西,一不小心惹了他睹物思人。 韩衡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只要有缘,早晚你心上人会回来。”冷不防手被柳七一把紧握住,疼得韩衡心里龇牙咧嘴,强忍着将另一只手覆上柳七的手背,眼里满是鼓励。 韩衡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腾而出:你他妈手劲这么大是要捏碎老子的手骨吗吗吗???知道我是谁吗???等老子武功学好了把你骑在地上往死里揍…… 不片刻,柳七也靠到车板上去了,他闭着眼好像在睡觉,这下车里只有他一个清醒的,韩衡琢磨睡不睡,突然,他若有所觉抬头朝柳七看去。 柳七闭着眼。 然而韩衡总觉得他在偷看。 原来自己已经自恋到这个程度了吗?韩衡崩溃地想。唉,他总觉着,每次与柳七待在狭小空间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上次为了躲追兵两人在梁上抱着也这样。 他不会真变成同性恋了吧?可他和徐尧米幼都相处得很自然啊。这一言难尽的人生。 ☆☆☆ 水滴从百米高空坠下,没入水潭之中,杳然无息。 镜子背面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另一面也没有那天明亮。他们刚到神坛外围,就下起了雨,外面天色晦暗无比。 进来时赵净云点了一盏灯笼,赵净云高大的背影在前带路,其余三人跟着那一点微弱飘摇的白光。 上方仍旧是璀璨星河,美得如同一场幻境。 来到水边,赵净云把灯笼给徐尧,就开始宽衣解带。 “这是?”韩衡忍不住出声。 “岸上的东西我都看过了,这个cao纵台,需要动力,如果要那种东西,那么……”徐尧睨起眼,望向水潭中那两面交叉相接的“镜子”,“那两块板子,有没有可能,是聚集能量用的?要一个人游过去看看。” 水中的板子离岸边有二三十米距离,站在岸上确实看不分明,何况可能水下也有什么装置。但他水性不行,而且被人扔进水里好几次,韩衡可谓有点“怕水”。 “我们不会泅水,你的人水性如何?”柳七直接回绝。 徐尧眉一扬,看向赵净云。 “我去,我水性甚好,阁主请放心。”赵净云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净云兄一切当心,记得潜下去看看,接在那两块板子下面的是什么,简单记住,上来向我描述一下是什么样子就行了。”徐尧也是无奈,自嘲道:“我是旱鸭子。” 很快赵净云就脱得只一身单衣,把头发一绑,倏然入水。 仅仅溅起一朵水花,水面就只留下一道细纹,徐尧直接潜到水下。 徐尧蹲在岸边,手中灯笼在水面上摇晃,水里一道短短白线,他一动不动盯着水面。 水泡开锅一般沸腾出来,猛然一个人头从水里冒出,赵净云双臂刨水动作很快,面部狰狞,大吼道:“啊——” 赵净云一侧身体歪斜。 “水里有东西!”柳七一声大喊,四处看了一眼,发现造型古怪的岸边似桌似台的那处,脚底一个转轴打入地面,上面卷着麻绳,立刻过去摇动转轴,扯出绳子,刨进水中。 绳子带起一纵水光。 银光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犹如万千云雀同时扑动翅膀,夹杂水声,数不清拇指大小的鱼从水里蹿出,咬定在绳子上。柳七浑身一震,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等会!”韩衡满脑门冷汗,这些鱼一旦咬在麻绳上,就好像被定住了,不再动弹。赵净云的惨叫突然停了下来,缓慢游向岸边。 “快,上来。”徐尧单膝跪在岸边,朝赵净云递出手。 被拉上岸的赵净云伏在岸边,不住喘息,脸色苍白,他抖着手,将武袍一分,脱下卷起扔在水中。 水面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数以千计的银色小鱼转眼将那粗布袍子碎尸万段拖入水中。声音停下后,仍有无数布料碎片在水波中蹁跹起伏。 赵净云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在整个神像内部造成巨大回声,险些把众人耳膜震破。只见这个彪形大汉在地上几度翻滚,他一身古铜色肌rou上俱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徐尧褪下他的裤子,最严重的伤在两条小腿上,右脚胫骨薄皮被啃得露出粉红带血的骨rou。 “怎么会这样……”韩衡话也不会说了,想起来身上带了药,立刻拿出来抖在赵净云的伤口上,然而赵净云浑身上下伤口不计其数,小小一瓶伤药很快见底。 “净云?”徐尧用手拍打赵净云的脸。 赵净云牙根咬出血来,痛苦至极,一手用力抓住徐尧的手,他眉头不住抽动,张嘴就又一声大叫,嗓音沙哑,“杀了我……啊……”赵净云腰一拱,在地上猛地翻腾起来,脑袋贴地猛撞,被柳七一把提着衣领拖起来,不轻不重但响亮的两个耳光甩在他脸上。 赵净云浑身抽搐,目光涣散,面部痉挛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