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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4

    他抬首对上萧启豫晦涩的目光,心下一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被自己都咽了下去。

    不可能是萧启豫捣的鬼,他还要仰仗骁骑卫。此时苏晏军权被收回,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因而定是萧演自己的决定,联想到那天柳文鸢所言……

    萧启琛电光石火间想:“看来继承人已定,父皇的确在给萧启明铺路,这只是第一步,他不让我和萧启豫接近军权。”

    此后,他或许会逐渐地削弱赵王党的势力,打压萧启豫,然后用尽余生全部的精力为幼子开辟出一片干干净净的山河。他果真偏执,为了一个萧启明,甚至不惜寒了朝臣们和千万战士的心。

    朝堂上诸位欲言又止,谁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那个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子,仗着出身好,立刻轻而易举地把他和萧启豫甩在了身后。他凭什么?萧启琛的手在宽大袍袖里握紧,连自己都觉不出痛。

    朝臣散时,苏晏走在最后,他不知磨蹭些什么。人前萧启琛不便多与他说话,只得保持在他身侧一丈开外的地方,关系显得疏离而客气。

    苏晏朝他侧过头,萧启琛余光瞥见,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他正准备朝那边挪几步,忽地听苏晏道:“柳大人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萧启琛顺着他意有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广场西侧的一座桥边,柳文鸢正站在那儿。他和柳文鸢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处,随后柳文鸢幅度极小地朝另个位置抬了抬下巴。萧启琛蹙眉,领悟到他或许是想和自己说什么,隐晦地朝苏晏打了个手势。

    苏晏朝他弯了弯唇角,自顾自地加快了脚步往东华门而去。四下再无其他耳目,萧启琛环顾一圈,绕了个远路,终于在台城西南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柳文鸢。

    没人知道他们那天谈了什么,萧启琛不出一刻钟便离开了台城,好似只是偶然遇见,随口寒暄。他在东华门外遇到苏晏,对柳文鸢绝口不提。

    “你什么时候走?”萧启琛在马车上问苏晏。

    对方百年一遇地显出几分脆弱,头一偏靠在了萧启琛肩上,似是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压力。他还是太年轻了,不过二十出头,猛然遭遇这种变故,在太极殿时强装镇定,但当其余的人都离开,方寸之地只余下他和萧启琛时,苏晏的崩溃立时表现出来。

    苏晏道:“其实我想不通为什么,我家先祖……为这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现在还未曾真的天下太平,便要飞鸟尽良弓藏了?”

    萧启琛揉着他的耳垂,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自己也还在难过,只得与苏晏安静地靠在一起。呼吸缓缓地交叠,萧启琛埋头亲了亲苏晏的鼻尖。

    车内安静得只剩两个人轻微的喘息,萧启琛沉默着,牵住苏晏的手,仔仔细细地按过他每一个指节,力度不大,好似这么做了对方的压力他也能承担一半。

    他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他们十五岁时重逢,但那时苏晏意气风发,红衣软甲,牵着一匹黑马迎面而来。

    萧启琛想他是感同身受,但形容不出。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相依为命。

    通宁三十四年初冬,苏晏离开金陵。

    那天飘了第一场雪,萧启琛送他到了劳劳亭。他曾经开玩笑说这亭子的名字不吉利,东飞伯劳西飞燕的,却不想那时一语成谶——

    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与谁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个假,我去毕业答辩!

    另外祝童心未泯的大家明天节日快乐(′?ω?`)

    对于不时断更的说明:

    我一般是白天 晚上10点以后写文,所以如果遇到下午晚上有事,更新就很悬,希望大家多多理解,毕业季事太多了,给大家鞠躬(土下座。

    第47章 尺素

    通宁三十六年,七月半。

    “北境大捷——!辅国大将军于云门关以北五十里处大败突厥军,生擒大将阿史那,已择日押送入京,大军即将凯旋!”

    这消息点燃了一路死气沉沉,传入太极殿时,噤若寒蝉的国之肱骨们立刻被打了一记强心针似的容光焕发,不约而同从面露菜色中缓过了神,齐刷刷看向龙椅上高深莫测的帝王。这无异于是对两年前收回虎符的一个挑衅——

    不是要军权?那便给你,没了虎符我照样将突厥揍得落花流水!

    站在下首的丞相陈有攸突然觉得,如今这位辅国大将军虽脾气比其父好了不知多少倍,骨子里果真流的还是苏家血,不服输不认怂,我行我素得很。

    他战战兢兢地望向天子,萧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赞许还是尴尬,只淡淡道:“大军凯旋须得接应……我军今次折损多少?”

    那传令禁军噗通跪地:“骁骑卫八百,幽州外军折损五千人。”

    萧演再也维持不住平静,失声道:“什么?!”

    传令禁军重复道:“北境除三千骁骑卫外,只有八千幽州外军与之同仇敌忾。大将军没有虎符,调不动其余州郡外军,只能背水一战。而突厥兵力上万,大将军没有正面迎敌,领军绕至侧翼,从突厥步兵阵外突袭,撕裂了防守线,以少胜多,攻入中军,生擒突厥主将阿史那,挑落王旗,俘虏数千人。”

    他简明扼要地将战况重复了一遍,当中内容惹得朝臣一阵心惊rou跳,话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吭声。

    即便幽州外军主力全灭,这场胜仗的意义仍旧颇具分量。

    在苏晏被夺了虎符回到雁门关后,好些朝臣——以光禄卿和御史为首——偶尔上书阐明此事利害,但被搁置的次数多了便不了了之。而后突厥可汗一直未曾对南方死心,每年都有那么几次蠢蠢欲动,雁门关由镇护将军镇守,地势险峻没出过大岔子。

    云门关的情况与雁门关则大相径庭,随时都在被争抢。

    在过去两年中,幽州云门关丢了三次,被夺回三次,方圆数百里内几乎没有百姓安居。呼延图似乎听说了皇帝削减兵力的事,疯了似的攻城,骁骑卫顶不住,幽州外军只好来撑,几次下来两军都损失惨重,苦不堪言。

    皇城以内并非袖手旁观,萧演从廷尉新提拔了大司空施羽,令他签发调兵令,以这种方式分权给了苏晏。但苏晏一次也没有请求过增援,好似在默默地与皇城较劲,施羽看不下去,偷偷地签过两张调令给苏晏,解了他的围。

    一来一去的,施羽和苏晏私底下居然也建立起了一点交情。

    绝大部分人眼中,北境两年来时有冲突,幽州更是一度岌岌可危。此时一场大捷恰如其分地击碎了南梁日渐羸弱的流言。

    无人表露出任何庆贺的意思,却已将对胜利的期待写在了脸上——自通宁三十三年,呼延图被送回王庭承袭突厥可汗之位,六年来北境战火从来没有断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