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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玉平静地说,“大人勿要担忧着急。” 侍郎:“……” 本官一点也不着急!但本官很担忧!祭祀大典需皇上亲自主持,已经是油水最难捞、最难找出茬的了,所以在你官派文书下达礼部后,我们觉也不睡,千挑万选给你挑出这么个地儿,怎么你还能找出毛病?! 祭祀大典是皇族要紧之事,下面人糊弄谁也不敢糊弄皇帝,因此算是很谨小慎微的了。 可也因此,若在这事儿上挑出错来,罪也很大。 侍郎如何能不慌? 他此刻得知这事,就想赶紧飞奔去找尚书汇报! “现在,我们先说养孤院的事。”洛金玉正色道。 侍郎急于脱身去找尚书,敷衍道:“子石啊,养孤院的事不归你管,说出去,别人难免要说你的。好在这儿只有咱俩,这事儿我就当没听过……” “下官已经说了,上官您也听得很清楚。”洛金玉道,“若您着实没听清楚,下官可以复述。” “……”侍郎也蹙眉了,道,“你非得本官说得直接吗?子石啊,这事儿不归你管,说出去,有些人要嫌你多管闲事的。在官场之中擅自涉足他人管理范畴,是大忌,你叫你同僚怎么想?说起来,你究竟在哪儿看见养孤院预支文书的?虽是同部文件,可偷看别人的,也很是不妥。” “若非此事着实不归下官职责内容,下官便不是在此请问上官,而是如祭祀大典的事一般,直接递交司礼监进内阁稽问了。至于养孤院预支文书一事,亦非下官偷看,而是负责此事的同僚管理混乱,官部文书也可掉在地上遗漏,被我拾到。因此,下官回上官的问话,下官觉得,他应该想想怎么自省。”洛金玉淡淡道,“下官同时建议官部罚他一月俸禄,小惩大戒,以防他日后再如此行事马虎,酿成大错。” 侍郎:“……” 现在那厮就已经酿成大错了!文书掉哪儿不行,非得掉洛子石的眼睛前面去吗?!你他娘的把文书掉河里也比掉洛子石的眼睛前面强啊! 作者有话要说:君路尘和君若广(的尸体)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冷笑着把自己坟头的新鲜香烛分了一根给养孤院系统。 227、第 227 章 “好, 好……”侍郎绞尽脑汁, 拿出官场惯用的招数, 拖延道,“这京南养孤院买房开销一事, 我回头就让人去核实……” “不止此事,”洛金玉道, “下官说过, 这只是其中一例。譬如各处养孤院日常开支耗费, 亦有很多蹊跷。他们报账上写,养孤院每人每日三餐……” 侍郎打断他的话, 道:“小孩儿要吃好些, 这是先帝亲口说的。” “下官揣测先帝所说, 无非是让小孩儿吃饱,有rou。”洛金玉问道,“而不是让养孤院每日吃牛rou燕窝。” 侍郎讪讪道:“谁说他们吃这些……” 洛金玉道:“下官月俸五两银子, 已比寻常百姓略高一些。下官问过府中厨娘,寻常富足人家, 吃得好些,每人每月绝到不了一两银子。 可养孤院一个小孩儿,每人每日,一两纹银。 下官不知他们除了每日吃牛rou燕窝,要吃什么,才有此开销?何况养孤院集中采买,常理而言, 要比寻常百姓散卖更优惠上一些。 且说,我家日常吃饭是三口人,偶是四个人,吃得很好,早晚虽清淡些,却也精致,午餐更是丰盛,几乎日日皆有鱼rou,有时还有燕参鲍肚。 如此下来,询问府内账房,我家每月用在吃上,不过三十两银子。平摊下来,每人每月十两纹银,每人每日,绝不到一两。 敢问大人,下官与沈无疾皆是在朝任职之人,我品级不高,可沈无疾乃司礼监掌印太监,本朝官阶规定,他为正一品。我们所吃,亦是如此,养孤院的孤儿,为何比我们在吃上耗费更多?” 侍郎斟酌着,正要开口,洛金玉又道,“大人不必问我是否孤儿不配比我们吃得好,下官并无此意,只是下官质疑,这每日每人的一两银子,当真是吃到他们的肚子里了吗? 下官非常费解,一个不足一岁的婴儿,他的开销之中,为何会有因蹴鞠受伤导致的药物与补品支出?他如何蹴鞠?还是其他孩童蹴鞠时,将他放在场旁,飞来横祸?” 侍郎:“……” 洛金玉继续道:“下官同样费解,养孤院中虽都是孤儿,可既然朝廷仁厚,愿意赡养他们,便是人伦大幸。自然,这些孩子非是作恶之徒,他们可以、也应当在糊口饭菜之外,享受些瓜果零食,然而,账目上的荔枝令下官很是费解。 荔枝产自岭南,古人有诗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岭南离京城路途遥远,且产时正是天气炎热。荔枝娇贵,极难保存,一路上快马加鞭,仍要不时换新冰块。 当今圣上都觉奢侈,特意下令,叫每年荔枝产时送两筐来京城,尝个味儿也就罢了,不必多送。 下官请问上官,京城十所养孤院,每年夏季每院所报荔枝开销,统共超过五十斤,这五十斤荔枝从何而来?皇宫所受贡品荔枝,都没有五十斤。” 侍郎艰难道:“那、那或许是,虽是孤儿,也不低人一等,也有资格尝个鲜……况且,虽然运荔枝难,可也不是没有商人运些来……” “大人,京城百姓三十万余人,大约有二十多万都终生未尝过荔枝。”洛金玉道,“京城是有荔枝卖,却需十两白银一斤。除了达官显贵,几乎不会有平民百姓耗费钱财买这个吃。买一斤荔枝的钱银,他们可以吃整年其他瓜果还绰绰有余。 大人,下官不觉得孤儿低人一等,可孤儿受国家贴补养育,倒也不必‘高人一等’,否则天下百姓何必日日辛劳耕作?自家儿女也舍不得买个荔枝吃,却缴纳国税,给孤儿们吃。他们何不索性将自家儿女送去养孤院,倒比在自己家要过得享受,这与养孤院成立初衷是背离的。” 洛金玉道,“更何况,若当真是偶尔采买给养孤院的孤儿们享用了,也就罢了。可依照以上种种疑处矛盾而言,这些钱银荔枝,究竟是孤儿们享用了,还是个别官员自己贪受了,下官就怀疑得很了。” 侍郎:“…………” 西郊别院。 “沈公,人间所行走的,绝不全都是人,”君天赐仍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极为狂妄,“休说这些娼妓,就是满朝上下,文武百官,所能称人者,亦寥寥无几。何所谓‘人’……咳咳……” 他又咳嗽了一阵,从怀中掏出药瓶子,倒了几颗塞进嘴里,喘了喘气,继续咳。 “……”还是闭嘴吧你! 沈无疾每每见他如此,都很是心焦,嫌得不行,面上还得关怀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