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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声——虽然他与沈无疾争吵时将门闩上,可那不过是气头上所为, 平日里若能不闩门,洛金玉便不爱闩门,否则心中总有种自个儿腆居人府上,还将人当贼防的羞愧感……虽说,那“贼”是确实有……但……唉。 洛金玉回头去看,却见来者并非沈无疾,而是沈府一位小厮。 小厮见着他,笑了笑:“公子醒了,可是口渴了?小的算着时候,怕茶冷了,来给您换一盏。” 说着,小厮便恭恭敬敬地上前来,将手中的热茶放到桌上,拿走了刚刚被洛金玉喝掉的那个空茶盏,又道,“下回公子醒了,若茶冷了,您叫来福我一声便好,小的专守夜,寻常都在廊下候着呢。” 洛金玉忙道:“有劳你了,茶还是温热的,很好,多谢。” “伺候公子是小的福分。”来福这话倒也不全都是奉承。如今的老爷虽然仍旧难伺候,可相较起夫人进府前,老爷是大变了样。府里下人们聚在一块闲话时都说,若想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就得把夫人给挽留住,只要夫人在,大家伙儿便不必多多直面老爷的狗……咳,老爷的富贵脾气,统统交给夫人便好。且说夫人敢把大家想对老爷说的话径直说出口,这份勇气,可是他们没有的。更妙的是,老爷听了还不会生夫人的气。 来福这么一想,眼珠转了转,又低声委屈地告状:“老爷刚不久前还又闹了脾气,这么冷的夜,非得将窗户都打开,也不怕受冻。” 洛金玉:“……” 他何其聪慧之人,一眼看出这来福是别有意图,又想起府中小厮口口声声胡叫自己“夫人”的事,羞恼之心又起,暗道沈无疾怎么样,关我何事?他装作没听见这话,只道:“我去休息了。” 说完,洛金玉就要转身朝床走去。 来福急忙道:“可是老爷确实感染了风寒一般,刚刚一直在打喷嚏,他平时可不这样。” 人家都这么追着说了,洛金玉身为客人,一味的对主人家的身体安健不当回事儿,也是失礼,他只好停下动作,看向来福,想了想,道:“那还是赶紧请大夫给沈公公看看。” 来福却道:“小的可不敢,若老爷没吩咐,小的便擅自请了大夫给他瞧病,老爷定然雷霆大怒,斥骂小的是瞧不起他。” 洛金玉:“……” 这倒,很像是沈无疾会做的。 来福瞥着夫人神色,道:“平日里老爷的身子倒是好,可他这段时日太忙了,就说今夜里,直到这时候都还在看兵书呢,可刻苦了。然而再过两个时辰不到,他就得赶着去宫里。您说,他再好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啊。” 其实都是一派胡言。 沈无疾常常这样通宵达旦地做事,府里人都习惯了,这才有了来福这专门守夜换茶的小厮。 可洛金玉却不知道啊。他既不便太过关心沈无疾,又不能丝毫不关心,犹豫着,问:“他看兵书,可是为了邙山一事?” 小厮道:“好像是。” 洛金玉皱眉:“他果然是临时抱佛腿!” 小厮一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只见洛金玉的神色都变了,转身回内室穿好衣裳鞋袜,裹起披风,朝小厮道:“有劳引路,洛某有话和公公一谈。” 来福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可左右将事推给了他,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于是来福赶紧去走廊上提了灯笼,小心翼翼地引着洛金玉往沈无疾所在的偏屋走去。 沈无疾正蹙着眉头看兵书,忽然听到来福道:“公子慢点,深夜里露水重,地滑……” 他下意识地抬头从敞开的窗子看出去,愣了愣,和已来到他窗前的洛金玉四目相对。 半晌,洛金玉开口:“我想——” “来福你这混账!”沈无疾破口大骂,“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厮吓得忙道:“不是小的……是洛公子自个儿要来的,老爷明鉴,小的只是去给公子换茶的。” 他说话间,沈无疾已如同一阵旋风似的去到门口,打开门,拉着洛金玉往屋里走,也懒得听小厮说什么,只顾着埋怨洛金玉道:“快进屋来,虽开春了,夜里还是很凉,你才刚刚好,又想给咱家寻麻烦。” 说完,沈无疾顿觉这话说得不好,忙道,“不是说你……” “在下确实给公公添了许多麻烦。”洛金玉道,“抱歉。” “你——咱家不是这个意思!”沈无疾急了,“咱家是怪那来福,不长眼,没有心的,大半夜去扰你清眠,咱家饶不了他!” “与来福无关,他只是去给洛某换茶的。”洛金玉看了一眼屋外讪讪的来福,道,“我有些话和公公说,你可否——” 洛金玉话未说完,来福便赶紧道:“小的先行告退!” 说完,他就拔腿往院门口跑,似乎跑晚了一刻,便会被沈无疾扒了皮。 沈无疾倒是没因此发作,只顾拉着洛金玉去太师椅坐,忙着给他端来点心和茶,虚掩上吹风的窗子,只留一小条缝,又将裙角随意搭起,蹲在地上,拿炭盆旁的小钩子去扒拉,一面絮絮问道:“手冷不冷?冷就先抱着茶暖暖,咱家这就让人拿小暖壶来。” 洛金玉见状,坐立不安,忙站起身:“公公无需如此,我不冷。” “此时是不冷,等你察觉到冷了,又已病了。”沈无疾嗔怪地说着,就蹲在地上,扬着头看他,手里还抓着炭钩子,道,“你坐,坐着,别站,站着累坏了。” “……”洛金玉忍不住道,“我又不是两岁的孩童,哪能站着累坏,你别总拿我当……”他一时又不知沈无疾究竟是拿自己当什么。 沈无疾却笑了,竟完全没了仪态,就势盘膝坐在地上,挑眉望着洛金玉,逗他道:“你倒是说啊,你觉得咱家拿你当什么?” 洛金玉看出他的狡猾戏谑,不想理他,只道:“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大半夜的,又没外人。”沈无疾放下钩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杵着一旁的地面,半倚在地上,身形倒是潇洒风流,声音里都透出几分慵懒来,“其实咱家私底下不拘小节,很好相处的。” 洛金玉想了想,问:“谁告诉公公,公公是这样的?” 沈无疾理所当然道:“这还需人告诉?这世上再没人比咱家好相处了。” “……”洛金玉沉默半晌,道,“公公一如既往的自信。”又道,“可剿匪一事事关重大,公公不能儿戏。” “原来你是来说这事……”沈无疾正要辩解,就见洛金玉起身朝书桌走去,他一怔,忙从地上一跃而起,跟了过去,“喂——” 洛金玉来到桌前,拿起桌上倒扣的兵书,匆匆翻看几页,望着沈无疾,欲言又止。 沈无疾一把抢回兵书,恼羞道:“看咱家做什么?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