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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子,也再干不动繁重的农活,陈习与就把他带在身边做了仆役,其实也是变相的给了他一条活路。 林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样的陈习与实在很可爱。 越来越可爱。 过了几个月,陈习与三年任满,迎来他人生中第一次磨勘。本朝磨勘制度规定:公勤廉干,文武可取,利益于国,惠及于民者为上;干事而无廉誉,清白而无治声者为次;畏懦而贪,漫公不治,赃状未露,滥声颇彰者为下。陈习与有青苗贷这一桩功劳,被评为上等,虽然只提了一级,现在是从八品,但却被换去了正经八百的实权衙门,做了度支员外郎的佐贰官。 看来皇帝是认定他在钱这桩事上有天赋了。 而林霖,基本上是混了一年,差事都办妥了,可绝不像陈习与那么拼命,居然也被定为上等。 他心知肚明,是罗开做的手脚。 往年凡是当年评为上等的,例行要去本部长官那里拜会一下的,林霖一向称病在家歇着,打死不去。 别说是主动过去拜会,就是有些不得不见本部长官的时候,林霖也一概称病。要不是罗开一直想办法遮掩转圜,他大概早就被赶出兵部不知道丢去哪个清水衙门过苦日子了。 不过今年,他却一反常态,竟主动找个只有罗开在的机会,敲开了兵部最高长官的官房大门。 兵部尚书陈庚不在,右侍郎也不在,屋子里一个杂役从官都没有,只有罗开坐在第二张桌子后面,面前两盏茶,微笑着望着他。 罗开今年二十八岁,高大俊朗,身姿挺拔,面部轮廓清晰到锋利,一双眼却是标准的桃花眼,只要笑起来,就可以中和掉整个面相的杀气,显得既温柔,又深情,让人忍不住沉醉在他的双眼里。 他在林霖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 “真是难得,你在兵部这几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比面圣还难。”他仔细看着林霖,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阿霖,你长大了好多。”他轻轻叹息一声,“比原来,更……” 更什么,他没有说。 ------------------- 林霖的心一阵酸涩,他定定神,躬身行礼道:“下官林霖,拜见罗侍郎。” “还是叫我师兄罢。”罗开苦笑一声,“叫我侍郎的人太多,可是你不一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跟在我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师弟。” 林霖道:“罗侍郎,下官今日求见,是请求调动的。” “在部里躲着我还不够,还要躲去哪里?”罗开摇头,“阿霖,你不想见我,这些年我何曾逼过你?又何必非要躲去其他地方?” 林霖躬着身一动不动:“下官在兵部考功司这些年无有寸功,却一路升迁,心中实在惭愧……” “借口。”罗开打断他,“你一向光风霁月,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用非得和我绕弯子。阿霖,你是生气了。我这些年对你从来没变过,你虽然不耐烦,却从来不当一回事,让我猜猜,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和永仁和尚提到了那个陈习与?” 罗开实在太敏锐,几句话就将林霖的心剖开两半,赤裸裸露出他试图隐藏的心思来。 林霖忽然大为后悔,不该贸然来见罗开,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直面这个人,只可惜,他错了。 罗开慢慢从桌子后面踱出,一步步走进林霖,林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直起身警惕地望着罗开。 罗开微微一哂:“你在害怕什么?我当年没有逼你,现在还是不会逼你。我只是不服,那个陈习与究竟哪里入了你的眼,让你对他这般回护。阿霖,你能告诉我,他究竟好在哪里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气势却极有压迫感,林霖忍不住又退后了一步:“与侍郎无干。” 见他整个人绷得犹如张紧的弓弦,罗开心生不舍,不忍心再逼他,便转身走到窗前,淡淡道:“无论请调还是辞呈,我都不会批的。我不日要回定州,最近会很忙,不会再去打扰你,你尽管放心。” 林霖一怔:“定州?又要开仗了?” “未必打得起来,只是夏州有些不安分,范公要我等早做准备。”罗开道,“我觉得回定州比在京里自由。只是往常出京,总念着又要离你甚远,有些不舍,这回临行前却能见你一面,我……”他的声音转低,百转千回地吐出几个字,“好生欢喜。” 【“小孩,你爬那么高不怕掉下来么?给夫子看见了,肯定罚你。” “你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你别告诉别人,这是好不容易弄到的火器图纸。” “傻瓜,这里不是这样弄的,我教你,看着。” “手势不对!腰挺直!脚分开!看着靶心别看我!” “你又输一局,就知道冲冲冲,你的两翼被拉下一大截,队形全散啦!这么简单的诱敌深入你都会上当,笨。” “这酒是我亲手酿的,你敢不敢尝尝?哈哈哈哈哈,赶紧吃口菜,看你辣的,哈哈哈哈哈!” “阿霖?阿霖?你怎么睡我门口了?……阿霖,你怎么了?” “我……我也舍不得你。阿霖,我第一次见你,就好生欢喜。” “阿霖,我喜欢你。”】 林霖几乎是逃出来的。 陈习与官升一级,正式调任度支司,从清水衙门跳去炙手可热的实权衙门,一群损友起哄要他请客,知道林霖和陈习与住在一起,便力邀林霖同去,说已经特意准备了几坛子老酒,准备不醉不归。 林霖酒量好酒品更好,一向是酒桌上最受欢迎的人,只要他在,席面上就一定热闹。 平时林霖和陈习与总是同进同出,请他原本不难,谁知这次,他却似乎不大想参与,含含糊糊的不给准话。 同僚便撺掇陈习与去请,呆头鹅一撺掇一个准,晚上回来果然来找林霖:“润之兄,后天旬假,咱们去天波楼吃酒罢,我头一回请客,不知道怎么弄,你帮帮我。” 林霖攥着一卷书,表情凝重地靠在椅子上发呆,陈习与说了两遍,他才好像终于醒过来一样:“嗯?什么?” “后天天波楼吃酒,润之兄一起来罢!” 林霖垂下眼:“不太想去。” 陈习与难得聪明一回:“润之兄好像有心事?” 林霖放下书,犹豫一会,答道:“有件事,一时委决不下。” 陈习与嗯了一声。 林霖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说,陈习与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嗯,算是我一个仇人罢。嗯,仇人,现在,在定州前线对付夏州人。他前几天来信,说希望我能去定州军前效力。他说……” 【“阿霖,来定州罢。你一身本事,不该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