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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想,人不过沧海一粟渺茫。 可现在他却觉得,我要去试一试,才知道天地有多大。 且无论在哪,他都记得珍珍说:我信你,我等你。 这是他在陌生的时代,最熟悉的牵念。 第186章 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康熙是单独同阿灵阿密谈的,连顾问行梁都被他遣了出去不得留在屋子里。 他在屋内一待就将近半个时辰,是这两日唯一一位被留在屋内长谈如此之久的大臣。 于是,在殿外的一些人自然就起了揣测的心思,比如顾问行的徒孙梁九功。 他引着阿灵阿往宫外走的一路上都不时地打量他,瞧他精神抖擞、神态振奋的样子,梁九功私心猜着万岁爷必定是下了什么决心。 而眼前的这位当朝最年轻、官位最高、在万岁跟前最红的国公爷,或许就会得益于接下来的事情。 像梁九功这样宫里的老油子,对官场上那一套是烂熟于心,也不管阿灵阿有什么雄心壮志,反正在他眼里,什么蒙古雅克萨的战场都不算事,勋贵子弟去前线都是去镀金。 他梁九功在内廷混了这么多年,可不就想蹭一点金吗?面子的金、里子的金都蹭着点才好。 梁九功有意讨好阿灵阿,堆着笑脸说:“小七爷,奴才在这先贺一声恭喜了。” 阿灵阿转头瞧着这位宫内仅次于顾问行的管事太监问:“梁总管为何这样说?” 梁九功笑着道:“小七爷此去定能克敌制胜,回朝之后想来又能加官晋爵,奴才是在这先道一声喜。” 阿灵阿是素来不喜欢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可惜康熙从小信任的顾问行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后宫又这么大,就不免有梁九功这样的谄媚之人晃悠。 其实康熙素来明白梁九功这种人的品行,但宫中又不得不用太监,于是只能边用边敲打。 他按耐下脸上的兴奋和心里的激动,淡淡地回道:“梁总管未免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你说的这些得有个先提条件,我得活着回来。” 梁九功好心好意地恭喜他,谁想是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被阿灵阿这么一冲,他明显是愣了一下。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阿灵阿懒得再搭理他,梁九功也不敢贸然再开口。 两人一路无语走到了东华门前,阿灵阿往前一瞧,嘿,好吧,门口还站了一个让他素来更无语的人。 梁九功也是瞧着那人,他刚被阿灵阿这么顶了一下,心里头正不痛快,在瞅着眼前冒出来的人后他心思一转,立马是舍了阿灵阿堆上笑脸迎上前去。 “三爷,您今儿怎么来了。” 他口中的三爷正是阿灵阿的好三哥,现今只领着一个佐领的法喀。 法喀客气地喊了一声“梁总管”,眼睛顺势往他身后一瞟,立刻就瞧着了阿灵阿。 他脸色一僵,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 法喀进宫,其实也揣着主意。 安王逝世的消息传回,法喀是震惊不已,他的福晋赫舍里氏当即就去了安王府看望自己的本家姑姑。 福晋一走,法喀在那儿又颓丧了半日,只觉得自己命运不济。和他沾亲带故的亲眷里,赫舍里氏已经接连重创,现在连姻亲相连的安王也战死。 得,自己还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颜珠也在安王麾下呢,虽然他得了军功对自己不算好事,但他要打了败仗,自己肯定得受牵连损颜面。 宫里的贵妃已经几次三番找人递话出来警告自己的亲兄弟们,不如阿灵阿没事,但别再丢人出事才是正理,安心点夹着尾巴做人。 法喀觉得,家里要是再出事,难保自己那个心狠的meimei不会大义灭亲,去御前和他断绝关系。 想想隔壁占了国公府的阿灵阿,再想想自己,他简直是倒了血霉,天天不顺一路不顺! 在家里越待越觉得自己娶错媳妇的法喀决定出门喝点小酒借酒消愁,他去了惯常偷溜去的地方,喝了几盅后听了点软话激励,生出了个新想法。 去打仗! 可他想想安王的死,又心生胆怯,等回府后看见在正堂里哭诉安王家惨状的福晋,舒舒觉罗氏又问要不要去赫舍里氏问问主意时,他把正在犹豫中的“雄心壮志”说了出来。 赫舍里氏一听,本来伤心的人那哭的就更狠了,而他老娘舒舒觉罗氏弓着背盘腿坐在炕上半天没吱声。 法喀被赫舍里氏哭得烦极了,捏着拳头大喊一声:“你哭什么!能不能给爷鼓鼓劲?爷在你这儿能得句宽慰话吗?爷想听点好的,都得出府去听!” 赫舍里氏听见这句,唰得抬头恶毒地瞪了法喀一眼。 舒舒觉罗氏这时候才挺直背脊,警告地朝儿媳看了眼,然后对法喀说:“法喀,家里现在就这么大,你要听好话站在院子里全家都能说给你听。别拿外头说事。” 法喀被亲娘冲的话头含在了喉咙里,舒舒觉罗氏再说儿媳赫舍里氏:“你要劝就劝,哭,哭有什么用?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眼泪水都是流给想看的人看的,对着不想看的人,你那点眼泪水比阴沟里的臭水还不如。” 赫舍里氏抹着眼泪呛声道:“额娘说得轻巧。我能不哭吗?四房跟着安王去了前线,如今安王战死,四房虽说没坏消息传回来,可也没好消息回来。就这个档口,爷还在想去前线,爷自个儿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非得凑上去送死吗!” 法喀拍着桌子道:“什么叫我几斤几两?你怎么说话呢?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你从国公夫人到现在窝窝囊囊在这里你不难过?你就喜欢看着七房耀武扬威?” 赫舍里氏也是豁出去了,“蹭”一下站了起来,冲到法喀跟前,戳着他的胸口说:“爵位重要还是命重要?没有命,有了爵位又有什么用?摆家里供在牌位前吗?再说,安王身经百战,从进关前就跟着先祖们打天下了这样的人尚且死在战场。你呢?别说上战场,连兵书都没看过几本,弓马刀剑你哪个比戏园子熟悉你告诉我?呵,你去?可不就是白白送人头吗?” 赫舍里氏说得字字句句都直刺法喀的痛点,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到底是被赫舍里氏说得动摇了心意。 他是怕死的人,要不是听了激励也不会起这个心思。可起了心思又害怕刀剑无眼,要不一直怎么会磨磨蹭蹭犹豫到现在呢? 他闷声不吭坐了回去,赫舍里氏也是立马见好就收,刚还哭得和死了亲爹妈一样,这会儿改成了微微的抽噎。 “老三。” 一直没吭声听着夫妻两吵架的舒舒觉罗氏这会儿终于是发话了。 法喀抬起头看着炕上的舒舒觉罗氏,她盘着手里的佛珠道:“宫里这一趟你还是要跑的。” 赫舍里氏急得嚷了出来:“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