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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坚持吗? 他默了一下,点头。 长庚道谢,自去引了六七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来。这几个老者常和三爷爷一处说话,顾皎见过许多次。他们最是讲究什么宗族、规矩,老古板得很。这次被折腾得够呛,真心感念起李恒这恶人的好处来,便穿了见客的衣裳,准备齐整四色礼物,当头便要大拜。 顾皎冲长庚眼色,长庚忙阻止他们当真跪下去,赶紧扶着去旁边了。然只这般,乡老们已是满足了,看李恒的时候更像看自家人。毕竟此时的李恒于他们如同神人一般,神人能看自己一眼,点个头,那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有甚不满意的? 她不禁感叹,人和人的关系看不见,摸不着,但端地又神妙万分。 “来了。”李恒道。 果见大路口上有隐约的旗帜在飘扬,车轮压着路面的声音,越来越响的马蹄。 走得近了,才见是百十个兵丁押送了十来辆大车,又有许多牛马和活的牲畜。车上不知装了甚沉重的物品,居然连三合土的路面也压碎了许多,可见一路来得颇艰难。 崔mama从一个车上下来,风尘仆仆。 “mama。”顾皎叫了一声。 崔mama朗声应了,但并不去看她,反而直去看李恒。她小快步冲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半晌才问得一句,“可都好了?” “好了。”李恒答。 一问一答,情绪激昂。 旁边自有长庚和许星领着新来的去安置,又将那些大车赶去夹道,卸货入库。车过那些庄人和乡老的时候,他们眼睛都亮起来了。 龙口,只要有将军和夫人在,什么都是好的。 可顾皎的心,却隐约有些担忧。她笑言,“mama赶路,想是累了。咱们一道儿进屋说话吧,剩下的事情长庚他们自会处理的。” 崔mama连声应好,紧跟着进了院子。 在正院待客,李恒虽还是崩得很紧,但因是崔mama,毕竟忍住了。 顾皎一直没放他的手,看着小子上了热茶后便当全部下人都打发走了。 崔mama也是心细的,见李恒表情不是很对,赶紧喝一口热茶,捡重要的说了。 “将军走之后,王爷着令世子和各个将军领军去京州的各处郡城,好些城未等大军至,便挂了白旗,上了降书。只州府留守的,马家另几个叔伯儿子领的几千人,不愿降,跑更北边去了。志坚呢,且暂领着先锋军,做了守大营的活。王爷开心呢,又想着要过年,体恤兵士,因叫他们就在各郡城驻守,待过个好年再兴兵事。”她从怀中摸出厚厚的帖子,“王爷又说了,现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但因龙口筹备军粮有功,便先将过年的赏赐发下来。” “金银若干,白米白面许多,又配了几百人马的口粮和饷钱。” 顾皎接了帖子看,果然上面写了许多金银绸缎布匹和各种糖盐,rou等等。简直是雪中送炭! 崔mama端详着李恒,“将军,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 顾皎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你的忧虑他都知,且让你放心,他必不令你失望。” 李恒抿紧的唇松了松,颔首。 崔mama松了口气,又道,“夫人,先生也给你带了句话。” 顾皎诧异,先生还挂念着她呢? “甚?”她好奇极了。 “夫人胸怀天下,他不及你。” 先生主动求好,不知是心服,还只是口服。 第120章 药方 顾皎被老狐狸夸,内心有些飘飘然, 但立马警惕起来。 李恒和他, 肯定是闹毛病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委婉的道歉? 她笑言, “先生言重了。” 崔mama却深以为然, 看着顾皎的模样越发亲切了。 顾皎只怕她赶路太累,又cao心李恒崩得太久失恒, 便叫杨丫儿给mama安排住宿, 自带李恒回自家院子。一进东院的门, 李恒才放松。她假做不知,道, “mama来, 真是帮了好大的忙。那么多东西, 也就不愁年难过了, 更不愁过年没好年菜压桌子。” 李恒张臂,要她帮忙脱大衣裳, 换居家舒服的衣服。 她解了腰带,散开衣襟, 发现里面的单衣有些湿了。可见他刚才是紧张的,只憋着没失态。她没吭声,自去找了干净的来,帮他擦洗替换, 弄停当后将他推去榻上歪着。陪着说了许久话, 喝了一回药, 待他放松了些才问, “延之,我想去看看崔mama,你独个儿呆着,可行?” 李恒张目看着她,半晌才一点头。 她摸摸他的头,赏了一个吻,看着他睡了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门关,李恒立刻睁眼。 顾皎不在,他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 那些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娘亲在火焰里嚎叫的声音,周围冷眼旁观的大人,他祈求着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父亲。他们,所有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火越来越旺,听着那声越来越小。那种无能和绝望,彻底将他击溃。他一个个看过去,记住那些脸,记住他们说过的话。 全部,都是坏人;全部,都该死。 而现实,仿佛又在重复一切。顾皎来了,还没来得及去做什么,却无端端被针对。同样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同的不得已,想要她去死。只不同的是,上次是火,这次是冰雪和饥饿。 李恒只要一闭上眼睛,朱世杰、柴文俊,全部人的脸便浮在眼前。一个个的,仿佛张开了巨口的野兽,只等着分食顾皎。 他起身,披上外袍,去外间的书房。 上次随意涂抹一些东西解闷,皎皎看了喜欢,叫他也画一张相。他起意要画,可当真提笔的时候,却不知该如何画。她的模样那般生动,怎么画都画不出来,反而是玷污。 魏先生让他放心,一是放心军功无恙,一是放心他对顾皎不会做甚。 李恒懂,可越懂越是不安。 魏先生只怕在顾皎送去酒精的时候便起疑了,私下查了许久,终于从都城那处抓到切实的证据才对他说。两人想的均是一个方向,那顾皎自天外天来。因不知她如何来,来做甚,因此万分担忧。于是,龙口军粮一事他干脆袖手,一半的心要掂量顾皎的能力,怕引来高复注意;一半怕是真心要她死,省去许多麻烦。不想顾皎当真能干,不仅保住了自己,还保住了龙口许多人命,顺便稳固了他的名声。 李恒万分庆幸自己一秒钟也未怀疑过顾皎,否则怎么对得起她那些筹谋和辛苦? 他铺平白纸,往砚台里滴了些水珠子,缓缓磨墨。 墨浓一分,思虑越加清晰。 事已至此,李恒当然知自己病了。且病在何处,病因是甚,一清二楚。只因还没找着治病的方子,才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