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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又是顾家二少爷,便估摸着这些都是王世子带过来的手下,腰包里胀鼓着呢。他殷勤地伺候着,忙得不亦乐乎。 也是巧了,看戏的人群里有个王家的小少爷,见那几人颇眼熟,便留心看了。待见到李恒那浅淡的眸色,大吃一惊;再见李恒对着主座的人十分恭敬,他立刻冷静下来,知今晚上是走了运道。他摸出一个银子给货郎,要他无论如何将那些客人留下来,等到他回来为止。货郎有钱挣,自然满口答应了。王少爷便飞奔着骑马回家去,定要抓住这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李恒听了会子戏,甚是无趣。 卢士信却体会到其中三分滋味,和朱世杰评品起台上一个颇大胆泼辣的女戏。那女戏看不出来美丑,但身段却是丰满韵味,姿态也足够撩人。吃惯了花楼的精致点心,偶尔吃吃红烧大rou也是好味道的。 朱世杰还有世子的姿态在,嫌腻得太过了。他道,“到底不如小家碧玉有趣。” “大哥和我品味不同,我倒是觉得好。”卢士信问顾琼要了些银子,自去找戏班主说话。 顾琼给了钱,看朱世杰一眼,心里其实有些活动。那世子话都说明白了,他再不懂便是白痴。可荒郊野外,哪儿去找良家的小家碧玉?他虽然有点儿浪荡,但本性老实,干不出伤天害理之事,便装着听不懂,只站着不动。 李恒见他那样,道,“这戏也不好看,你去找班主,换个打得热闹的。” 顾琼巴不得,赶紧跑走了。 朱世杰见他走,冲李恒道,“你这个小舅子,看着有点呆。” “小儿子么,又才十六岁,不懂事得很。”李恒道。 “说起来,你那个丫头——” 还没死心呢。 李恒沉吟一下,道,“女人的嫉妒心,也是强了些。我不过多问了那丫头两句,便冲我摆脸色,怎么都不说弄哪儿去了。若是问得急了,就说拎龙口城渡口那边,卖去三川道了。也只出门三四天,居然就将人打发了,说甚眼不见心不烦——” 朱世杰吃了一口酒,摇头叹气起来。他自家也有个悍妇,善嫉得很,身边留不住个美貌的丫头。幸而这次留在青州看孩子,否则他还真不得自由。因此,他十分理解李恒那种憋屈的感觉,道,“女人就是这点不好,心眼只得针尖大小。不缺她们吃穿,何苦再这些小事上为难?好好的一个绝色,卖去三川道有甚好?那边的花楼啊,没规矩得很。” 显是信了。 “延之,不是大哥说你。”朱世杰把玩着粗酒杯,“不过一个乡间女子,你竟拿她没办法?” 李恒看他一眼,道,“魏先生走的时候交待过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人白白献那许多粮?” 朱世杰哈哈大笑,真是委屈兄弟了。 夜戏演过一场,卢士信心满意足地回来。他显是去后台潇洒了一番,懒洋洋地伸着胳膊,一屁股坐椅子上,冲俩义兄弟道,“咋样?看会儿?还是走?” 李恒左右瞧,“顾琼呢?” 卢士信往后面一指,“前面翻册子呢,傻小子一个,愣头愣脑的。” 朱世杰看看简陋的戏台,再看看周围沉迷的庄户,也没甚兴趣了,道,“还是走吧。” 几人起身,李恒去戏台下找顾琼。 卢士信领着朱世杰往外走,不想刚走得几步,一个捧着货架子的货郎撞过来,许多零碎的玩意撒了一地。那货郎一副吃惊的模样,拽着卢士信的衣裳不让走,便要赔偿。卢士信不耐烦和人讲道理,一把将他推开。他力气大,货郎没防备,直接跌坐在地上。卢士信笑一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铜子,撒货郎衣裳上,“够你做一月生意了,别来啰唣,坏了爷好心情。” 货郎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只顾着捡钱去了。 两人继续往外走,和等着的侍卫汇合,牵着马上官道。 刚走出去没几步,却见一驾马车从夜色里来,挂在前面的两盏精巧油灯发出蒙蒙的光亮,小铃铛脆响的声音,还带着一阵儿清淡的香气。有人呼喝着让路,这边还来不及防备,径直撞上了。 马惊,昂立而起,马车被斜斜地掀起来,紧接着便是年轻女人惊恐的叫声。 卢士信挑眉,转头看向朱世杰。 朱世杰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嘴角勾了勾。 “大哥。”卢士信摸了摸下巴,“这个点儿,女眷还能出行?那马能撞得这么准,也是难得呀。” “可见,这穷乡僻壤也有有趣之人呐。”朱世杰颇有些自得。 “你且去救美,兄弟们在后面帮你清场。”卢士信怪笑一声。 李恒找着顾琼的时候,他拿着一本戏册子和班主说得手舞足蹈,二傻子还当真是来看戏的。他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就往外走。 顾琼挣扎,“妹夫,等等,我还有一折戏没看。” “走了。”他道。 顾琼哀怨,“半夜三更把人折腾醒了,伺候你们半晌,看个戏也不清净呢。” 李恒懒得听他废话,埋头走,出了人群,远远看见自家的马队站在路边。他们举着火把,将周围照成一片白地,因此又看见路旁歪歪的马车。他丢开顾琼,疑惑地走过去,“这是甚?” 卢士信挤眉弄眼上来,“且看好戏。” 另一个偏将玩笑道,“来撞路的。” “大哥当真好运道,大半夜的,还能有个艳遇。” “这才是野趣呀。”卢士信道,“咱们等会,别去坏了他好事。” 顾琼听得半懂半不懂,脖子伸得长长的,从人缝里见着一辆外观颇熟悉的马车。他皱眉,挤过去,凑得更近些,见着了车角上挂的铜铃。隐隐约约地,还有年轻女子的响动声音。 他‘啊呀’一声,目瞪口呆,言语不能。 “二傻子,咋啦?认识的人呢?”卢士信问。 顾琼抓了抓头发,半晌才缓过气,压着嗓子道,“那好像是王家的马车呀。” 王家呀,人前摆谱,做出自家有规矩,很高洁;人后却到处钻营,要给他保媒,又要给顾皎找个贴心的侍妾,还要帮城守弄个外什么的。没成想,居然当真被他们摸到正主这儿来了。 他十分笃定道,“我要没想错,那车里的,肯定是王家正经的小姐。” 李恒皱眉,伸手打向顾琼后脑勺。顾琼冤枉,“你打我作甚?” “叫你跟着伺候人,你贪看甚戏?若不是找你,怎能让人钻空子?让王家的人钻到世子身边去,你说能出多少幺蛾子呢?”也是巧得很,朱世杰心里正不痛快呢,就缺这么个由头。两边一拍即合,指不定就要在商会和红薯上跟顾皎叫板。 卢士信怪笑两声,显是想得明白了,说了一句,“真是乐极生悲。” 一场夜戏,看得人喜乐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