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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接这门生意,和魏先生都讲好如何行事了。你是爹的儿子,自然要帮爹分忧解愁。跟着魏先生,既能学得先生的几分本事,还能帮到爹,有什么不好?”她说完顿了一下,反口道,“你若是不愿意跟着他们,也可以跟我一起啊。” 少年人叛逆,顾琼正在青春发育期,想的就是怎么反叛和不听话。若要他入套,得反着来。 “昨日不是说了么,爹出人帮我整理那些妆田。我手下没可用的人,也不能自己去跑腿。要是二哥哥能来帮我的话就好啦,去测算一下临河的堤坝修多长,多高,能多出多少田亩来。去哪儿买良种,又去何处找工匠。后面还需仔细计划,是将田地佃给农户呢,还是自己请长工——” 顾琼听得头大,更不乐意被meimei指派,很没好气道,“帮妹夫和魏先生做事还说得过去,当你小跟班算什么?” 顾皎喝一口水,哎,说得真累。 顾青山趁势,“那便说好了?稍后等你妹夫进来,我就拜托他这桩事了。” 顾琼勉勉强强,再偏头看一下外面。周志坚已经汇报完毕,该李恒讲话了。 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台上和台下,说话的时候起的范儿都不同。李恒下巴并未仰得很高,只那么平淡地站着,可那双淡彩的眼睛却十分令人恐惧。他想起打猎的时候,那只白狐明明隐藏在白雪中不见踪迹,可只一动,李恒便抽箭搭弓,连瞄准都不用地射出去。那速度、决断和准头,必得是生死场上无数次出入训练得来的。 李恒这样人是煞神,顾琼——不愿承认那恐惧。 可再一回头,自家meimei娇娇弱弱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干净无垢,似根本不知人世间的艰险。 如果他不撑起来,她怎么办? “好。”顾琼同意,道,“去就去。” 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顾皎被逗得笑,无声的。笑完后,她开说正经事,“爹,那日在关口,我为着给顾家解困,胡乱为山匪说了许多话。现下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将背后的主谋找出来,可该如何处理他们怕也是麻烦。当着许多人说要他们筑堤通渠,不好反悔杀了。可他们在,周边的乡邻应是有恐惧在。日后更有许多工匠和民夫来龙口做活,噪杂混乱,扰乱乡里就不美了。不如——” 顾琼道,“爹来役所许多回,和周志坚一起把那辜大绑起来问的。他们和龙头山那边有些牵连,许多事也是和那个胡老大商量。可龙头山那边的事咱们也不清楚,便断了。” 还真是,有人搞事啊。 “皎皎,你的意思是?” 她眨了眨眼睛,道,“咱们接下来要办的都是好事,但若因些暗地里的龌龊坏事就不好了。我观那周志坚,十分擅长约束土匪,不如请他留在此处——” 顾青山笑了,轻声道,“爹也正有此意,连着你二哥的事,一并求求将军。” 此间议定,李恒那处也巡视完毕。他对周志坚的工作很满意,进来的时候神情轻松。 顾青山起身,请他和魏先生坐下。便聊起来,顾琼也是跟着庄上的先生读过几年书,虽然谈不上有学问,但写字和简单算术没问题的。骑马还算好,打架虽然不是一等一的,但胆气不错。平日在家中闲逛的多,偶然指派做点小事,也还算有模有样。 顾琼陡然被爹夸奖,十分不自在,只假意在窗边看风景。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晓得顾青山的意思。 一阵互捧之后,便要顾琼去拜先生。 李恒一点没阻拦,倒是很赞同的模样。 顾皎见事情差不多,拉了拉李恒的衣袖,道,“延之,咱们先出去。” 李恒再看那处,魏先生因又要多个学生,看起来十分兴奋,和顾青山说得没完。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他点点头,并顾皎从偏门出去了。 “何事?”他问。 顾皎道,“咱们那个小庄距役所不远,之前已经让海婆和含烟去打扫整理。咱们顺道儿去看看,若有不足的地方令他们立时改了,明天搬过去才好住啊。好不好?” 李恒迟疑了一下,“明日搬?” 她点头,“看了黄历,明天是吉日,宜搬家的。” 他挑眉,“不想在顾家庄多呆一些时日?那么迫不及待便要走?” 顾皎反问,“将军若是呆得好,多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李恒勾了勾唇,“看来,夫人并不恋家呀。” 顾皎只觉他这话说得有点奇怪,待要再问,他却已经起身了。 不得已,只好跟着追了出去。 不想刚踏出院子,一阵叮铃的脚链响声,一人猛然从旁边冲出来,拦了两人去路。 李恒一把将顾皎拽到身后,顺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顾皎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听李恒一声,“周志坚,给我滚出来。” 她探头出去,却见一个青衣的山匪噗通跪下地,几乎全身俯地。 周志坚须臾从旁屋里冲出去,见状喝道,“辜大,你做甚?找死?” 辜大?便是关口那日的土匪头子? 辜大用力磕了几个头,个个撞得石板地脆声响。 李恒依然没放松,周志坚却来,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辜大道,“我只来谢将军夫人,夫人大恩大德,辜大铭记在心。” 顾皎怔了一下,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把人拖下去。”李恒吩咐,“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周志坚应了一声,躬身,单手拎着辜大的后衣领,直接拖后面去了。辜大面朝顾皎,铜色长脸,双目神光,竟收拾得十分干净精神。他年纪和魏先生相仿,身条和周志坚相若,虽未挣扎,但看得出力气也不小。他只看着顾皎,道,“夫人大恩,没齿难忘。日后夫人但有所求,辜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蝼蚁偷生,虎豹却会自寻出路。 人走远,声未断。 顾皎把那些呐喊都听进去了,冲他笑了。 李恒皱着眉将匕首插回去,尔后问,“吓住了?” 她收了笑,摇头,“没有。” 他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她道,“我胆子变大了,将军不信?” 她叫他将军,从来带了几分调侃的意思。李恒不和她计较,自去了拴马处。 因是独行,两人便又共骑。 离开寓所,顺着乡间仅一车宽的泥路往东边走。只一会儿,便看见好几个绿松环绕的小村庄。 顾皎辨认了好一会儿,道,“爹说咱们那小庄也是石头修的,后院有一个大大的石仓库,很远都能瞧见。延之,你看见了没?” 李恒指向更东的方向,“应是那处了。” 长石墙,阔屋廊,高碉楼。背靠山麓,面朝龙江,如静默的巨人一般。 乡间起一座石头房子,耗费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