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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 几年前在黑暗中与高文的一吻,他仍然记忆犹新。嘴唇上似乎还留着当初青涩的味道,可此刻他不想记得这种味道,反而想将之忘却。 高文收到雷尔最后一封信的时候,坐在窗前想了很久。然后他把信烧掉了,按时换上了去圣堂工作的长袍。 华德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不稳定的情绪,其他人也没有。 因为那种钝痛感被高文深深地藏住了,他以为这样的感觉会存在很多年,但后来他发现,人的记忆力真的没有那么强悍。 他想到的更多是克鲁,只是克鲁不愿意见他。无论他去海城学校,还是去章鱼家,克鲁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 高文捉摸不透克鲁在想些什么,即便他让别人传达,自己只是想说一句抱歉——为着一审对他的误会,和之后给他造成的自己和雷尔的误解。 可是那些消息仿若石沉大海,甚至连石沉大海都不如,克鲁皆不回应。 哪怕高文出动了莱马洛克,克鲁也仍然让别人替他出去,告诉高文——他现在不方便,等放假吧,等开学吧,等血祭吧,等节庆吧。 可是等了又等,克鲁始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利维坦所带来的影响持续了大半年,而萨鲁也乐意看到这样消沉的克鲁。 婕德顺利地怀孕了,待在家的克鲁,理所当然地成了萨鲁呼来喝去最方便的人选。有时候他都不使唤仆从,反而直接让克鲁为婕德端茶倒水。 克鲁始终不抗拒。他甚至心里头乐意这么做——和雷尔一样,作出决定时天人交战很久,可是真迈出了那一步,之后的一切就自然多了。 唯一让克鲁产生了恻隐的,是那一天婕德突然抓住了克鲁的胳膊。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或许是即将成为母亲,向来冷漠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很多。 她对克鲁说,“萨鲁做得不对,他不应该这样对你。你不要服侍我,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克鲁摇摇头,告诉婕德,“这和身份没有关系。杰兰特是我当时仅有的朋友,您是他的jiejie,即便哥哥不说,我也愿意这么做。” 克鲁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很平静。他好像是在说谎,可是那一刻却没有愧疚感。 那些药剂是慢性的,一天一天加固他对腹中胎儿的控制。他可以让它活下来,也可以让它死去。 他很想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他亮出自己打磨光滑的剑锋时,萨鲁和婕德又会是什么表情。但当下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婕德,而婕德却因心中有愧,率先收回了目光。 等到回到房间后,才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歉意从克鲁的心底涌起。海蛇家的好或许只有克鲁能看得到,那和杰兰特一样的黄绿色的眼睛,仿佛努力地把克鲁推回光明的境地。 克鲁把脑袋压在门板上,眼睛盯着角落里的海星星标本。它已经碎掉了,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它碎了。他知道一定是萨鲁或艾琳娜翻自己房间时弄碎的,可他不舍得丢掉。 他把海星星和一个会唱歌的盒子放在一起,全部搁置在房间的小角落。 它们就像垃圾一样落了灰,克鲁每一天都看着它们,却没有勇气再把它们弄干净。 高文是在毕业典礼前几天经过海城学校时,远远地看到克鲁的。当时克鲁正在和一名导师说着话,高文差一点没认出来。 克鲁的改变很大,不仅仅是身高拔高了,整个人都出脱得更加成熟俊秀。那一个高挑的形象和多年前矮矮小小、捏着小挎包怯生生地走进会堂的模样重叠在一起,令高文一时间有点恍神。 他听说过克鲁在海城学校的转变,他的成绩突飞猛进,改变的不但是导师们的看法,还有同期们的眼光。 他似乎正在朝着合格的辅助方向前进,只是这一刻高文有些害怕,如果克鲁变的优秀,甚至变得比自己还要优秀,那克鲁还会愿意继续接受辅助的身份吗? 高文走了神,身边的同伴问他,“那不是你的辅助吗?你不上前打个招呼?” 高文摇摇头说不必了,他知道他靠上前去得到的结果一定是克鲁找个借口离开。他已经尝试过太多次,克鲁的态度却一如既往。 他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讨没趣,让彼此徒增尴尬。 虽然所有人都以“你的辅助”来称呼克鲁,但实际上他们正式结合的仪式得等到克鲁毕业之后才能举行。而在此之前一切都不是定数,尤其在克鲁变得愈发优秀的当下。 克鲁其实也看到了高文,只是他不懂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回头来想这两年走过的种种,归根结底都是他单方面地依赖着高文。高文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他压根就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当做没有罢了。从一开始成为辅助就是个意外,那即便现在告诉他意外终将逝去,他也有心理准备。 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悲剧就发生在一切都开始好转的这一天,发生在所有海城学生都为学长学姐庆贺的晚宴,发生在克鲁憧憬着明年他也能站上主席台,脱掉褐色的长袍换上家族纹章的夜晚,发生在他已经燃起了新的希望,并以为这希望之火可以越烧越旺的当下。 其实裂岩群岛已经有了风声,传言海鳄家族的政权已经不稳了。 当初就是因为剑鲸认为时机还不到,所以全力支持海鳄这个没有出过真正领主的家族登上王位,让他们在领主的宝座上过一把瘾。 可这段日子以来,领主更替的时日临近,海岛又风波频频。这是一个剑鲸冒头的好时机,而一个家族的冒头,必然要把坐在领主位置上的人踢下去。 海鳄的失势是必然的,但过程却很安静。从他们对圣堂的直接管辖权开始,剑鲸一点一点地在剥离着他们的权力。鲨鱼家从海龟手里接替了司法,更是协助剑鲸晃动着海鳄的宝座。 没有人敢断言下一任领主是谁,但从海鳄兄弟的收敛,从剑鲸、鲨鱼家孩子的愈发飞扬跋扈,大家都知道那浪又要滚来,势要把前一波海潮扑上沙滩。 有人说这是促使海鳄兄弟犯下最大的错误的开始,也有人说他们本性顽劣,即便家族的势力没有动摇,他们迟早有一天也会这么做。 但当然,更多的说法是他们仇恨着海怪家——尤其在海怪同意了莱马洛克和剑鲸家孩子的婚约后,他们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海怪。 海怪早有动作,早早就立了辅助。高文更是毫不隐藏自己的光芒,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他恨不得把九人议会的眼睛挖出来,看着自己有多年少有为,意气风发——谁说海怪向来稳重内敛,这明晃晃的野心就摆在台面上,让海鳄看着又气又恨。 当然,海鳄最恨的还是当初把他扶上来,现在却又要把他踹下去的剑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