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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都会在公司各个部门轮着做,这样等毕业了,那也是“有基层经验的人”了,顺理成章进入决策层。 现在和春是顾家实打实的自己人了,顾剑锋也跟他探讨过以后是否去盛丰发展,表示如果有意,那就不必考太远的学校,走跟顾尚维一样的路子就行了。和春平时面对别人安排自己,都没什么意见,这次却呈现了几分犹豫,没有满口答应,只说“还没搞清楚自己最喜欢干什么”。 曲景明听他说这些,心里有点复杂、无奈。其实和春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他自己分明也挺喜欢的,这会儿说没搞清楚,无非就是想高考的时候看着点曲景明的志愿罢了。这份心思,感动是令人感动,却未免幼稚了,他还不能对和春说“你幼稚”,说了和春会不高兴。 那就不说。 两个人坐在门口没边地瞎扯,有笑有闹。 夏天的傍晚迟迟不来,屋里的菜香已经满溢,周阿姨冲门口喊了两次“洗手吃饭了”,两个崽子都没动身。周阿姨也很无奈,她手上还炒着最后一道蔬菜呢,只得朝陈老太望了一眼:“你们家两个小子关系真好,每天形影不离的,也不见吵架打架。” 陈老太蹲在地上剥花生,眼皮也没抬:“小时候三天吵一次,五天打一次。现在……”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因年老而混浊的目光像是漂浮着一层絮,有些含义不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周阿姨炒完菜,装好盘,一边解围裙一边往门口走去,凑到两个孩子身后,拍拍他们:“吃饭了,再不进来,你们大妈要生气了。” 和春回头看了一眼陈老太,送出一脸灿烂的笑意,大声说:“就来!” 屋里的陈老太听了,拢起面前的花生壳,想起来把壳都扫好。这次,她还没有站起半身就察觉到了脑中空白、腿脚发麻的滋味,胸闷伴着气紧,让她一时感到恐惧;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凉意从小腿倏忽窜向全身的骨头,叫她双手撑着膝盖,一动不敢动,生怕有纹丝移动,就会趴倒。 “大妈?” “大妈!” 两声惊叫传进她耳朵里,她从短暂的失神里清醒过来,下意识张嘴想骂他们“吵死了”,然而上嘴唇和下嘴唇分开,喉咙使劲发声,吐出来的也不是成字的音,而是一串模糊的咕噜,好像气体在液体里翻腾似的。 和春见她说不出话来,吓坏了,赶紧伸手搀着她,一面对曲景明说:“快打电话给jiejie!” 陈老太被扶到沙发坐下,喉咙里咕噜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明明也没有怎么的,这声音却突然带了嘶哑,光是言语强硬,实际毫无气势:“急什么,别找和容,去肖医生的诊所看看就行了!我之前有什么不舒服,都是在那里治好的!” 曲景明那边已经打通电话,简短地对和容交待了眼下状况,和容也吓了一跳,忙让顾剑锋联系方便的关系,过了一会儿,让他们先去中医院,那边会联系好医生让他们看。陈老太很不愿意去医院,说自己不是一两次这样了,有经验。 和春急死了,哄了几句,还被吼,自己也有点脸红脖子粗,把声音都憋高了,一老一小眼看就要吵架,周阿姨忙呼声劝着:“别吵别吵,大姐是时不常有点不利索,每次歇一会儿也能好,你们两个小的不用太着急。”又对陈老太说,“叫你去看看又不害你,你女儿都联系好医生了,就去看看情况深浅嘛!” 陈老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胳膊环椅背的木条,很固执:“不去!” 和春半蹲在她面前,压了压脾气,好言劝慰。曲景明挂了电话,过来拍拍周阿姨,示意她跟自己出来。周阿姨看看陈老太,又看看和春,见那两人一个气咻咻,一个压着急脾气,挺不放心的,没敢走远,就跟曲景明到客厅电视机前。 曲景明问:“您来了以后,她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几次?” 周阿姨掰着指头:“有三四次,也不是都这样,有时候只是腿脚有点麻,我帮她按摩一下就好了,有时候时候站不太稳,说头晕,也是扶着东西歇歇就好,今天这样严重点,但我们经历惯了,也没觉得多大问题,你们是见得少,吓到了。” 曲景明没有质疑什么,又问:“她上次体检,是自己去的还是你陪她去的?” 周阿姨:“她不让陪,自己去的。” 曲景明沉吟片刻:“肖医生的诊所,我记得好像搬了,搬哪儿了?” 周阿姨“咳”了一声,不屑一顾样子:“能搬哪里,还不是原来那旁边,门面大一点,又加了一层二楼,现在招了点人,还分科室呢,搞得跟个小医院似的。” 曲景明咂摸了一会儿,没再接着问,让周阿姨把那份体检报告找来,不用给陈老太,悄悄给他就行。说完话,他回到陈老太面前,这会儿老太太已经被安抚好了一些,和春的急脾气也随着她的放松而松透几分。 曲景明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蹲在陈老太面前,用他一贯乖巧温顺的声线哄道:“和姨给您联系的是中医,把把脉,按按摩,就知道您到底什么情况了,不用拍片吊水的,老医生今天正好坐诊七点钟就走了,您今天就是他最后一个病人,他不看完,都不安心下班的。” 陈老太瞧他一眼,不响。 曲景明弯起眉眼,笑眯眯的,一副乖乖孩子的模样,又说:“我跟曲爷爷说好了,过两天就去那边,约好了呆半个月呢,我要是不知道您的情况,怎么安心呆半个月啊?” 陈老太轻哼了一声,看看饭桌,不满地嘟囔:“都没吃饭,小周忙了那么久……” 周阿姨忙道:“回来吃回来吃,我热着,等会儿你们回来还可以吃。” 陈老太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胳膊,撑了一把椅子,站起来,挺了挺腰杆,鬓边几缕银丝飘悠悠地晃了一下,和春离她最近,那几缕银丝晃得他眼睛有点辣疼,心里不舒服极了。他偷偷看一眼曲景明,就想说,你别走了,留下来陪陪大妈吧。 不知为何,此刻大妈在他身边,他就想起之前大鹅一颠一颠脖子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子不利索,透着不能自理的无力。在他记忆中,大妈可不是这样,大妈骂起人来,街坊四邻都要探个脑袋出来看。纵使大家闺秀出身,骂不出什么很脏的词,但她时常会憋出些半文半白的句子,让人十分给面子似的鼓上两掌。 那虎虎生风的大妈多好。 和春跟曲景明按照后来顾剑锋打电话来的指导,到了医院,很快找到那位老中医。老中医姓赵,据说快有七十了,精神矍铄,本来退休了,又被返聘,一个礼拜就坐诊两三次,什么时间都凭他自己定,提前告诉医院做安排就行了。 他对自己坐诊时间内来的病人倒是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