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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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黄琪琪磨磨蹭蹭不肯走,宋阮察觉到她不对劲,主动开口:“干嘛?” 平时和她不怎么亲近的同桌搓搓手,讪笑道:“宋阮,好同桌,你英语报纸都写完了吧?” 亲昵的称呼叫得宋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想都没想,抽出报纸丢过去。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黄琪琪愣了愣,又凑上来笑说:“不是我要抄,我英语成绩可是我们班第二!” 经她这么一提醒,宋阮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黄琪琪又生怕她反悔,一下子把报纸收好。 “那什么,你不介意我把你的报纸借给沈觉吧?” 宋阮愣在原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他让你借的?” “他是想借我的来着,我本来想着今晚写完就给他,但谁知道今天的物理作业这么难害得我都没时间写英语了!” 她气鼓鼓咒骂了一下那个秃头的物理老师,又委屈巴巴地说:“但我都答应他了,反正你的英语成绩也不错,他应该不会嫌弃的。” 宋阮冷声开口:“他嫌弃?”随即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不是年级前三甲吗,英语作业还要抄别人的?” 黄琪琪急忙替自己的小学同学说话:“他就是英语太拉胯,不然他就是第一了!” 宋阮纠结了一会儿,但纠结完,黄琪琪已经跑走了。 她也没再想这件事,因为回到家后,她的思绪都被刚刚得知的消息占满。 五中某教师于今晚八时零九分在自己家楼顶坠楼身亡。 时隔一个月,陆昂成再次骑着他那辆惹人注目的雅马哈出现在景中门口。 她脸色苍白,冷冷地笑,“他死了,你担心什么?怕我会难过?还是自责?” 陆昂成脸色黑得像块碳,可看到她眼神恍惚,额头渗出密密的汗,他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他陪她回家,等了半个小时,宋元迪还没回来。 “小阮,你别和宋老师对着干,事情都过去了。” 缩在沙发环抱住自己的宋阮闷闷开口:“这话你应该和他说,过去?当初他听了学校的一面之词差点把我打死,我背上的疤都在,过得去吗?” 他们父女俩刚搬到这间独栋别墅不久,东西都还来得及收拾整理。 没有女主人,整个家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大堆大堆的杂物就地堆放,所有装饰都显得华而不实。 陆昂成也不能久留,终于要起身时,她突然叫住他。 声音虚弱,气若游丝般,“昂成哥,你真的没有我妈的照片吗?”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为她久违的这样称呼他。 软糯脆弱的声音,还有她蓄满水雾的眼睛,固执的目光,让人心碎。 “小阮,我没有骗你。当初我也不到五岁,就算见过她,我也不可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来和宋元迪学钢琴的时候,宋元迪已经离婚,她口中的“妈”也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不忍去看她失望绝望的眼神,深吸了口气,觉得很憋闷。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冷嘲:“他自己能干出那种事,所以才会这么敏感,觉得我越了那条线就是在打他的脸,提醒他龌龊又狼狈的过去。” “小阮……” * “觉哥,英语报纸借我抄一下呗。” 肥仔把沈觉的同桌撵走,搓搓手一脸谄媚的凑过去。 沈觉昨晚又通宵,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眼都睁不开,衣服扣子也没系,可他给人的感觉就只有倜傥不羁。 “滚!别吵老子补觉!” 随意抄了张报纸扔到肥仔脸上,他作势要屈肘趴下去。 肥仔不知道这位爷哪来这么大的起床气,只好拿了报纸就赶紧滚蛋。 谁知道刚趴下去的人突然又立起来,没等肥仔反应,手里还没捂热的报纸就被一团黑影迅速夺走。 沈觉眉头紧锁,翻了翻报纸,然后气定神闲的拿出另一张,“你抄我的。” 说完,他把那张报纸又塞回抽屉里。 空气中纸张窸窸窣窣的响声没完没了,在清晨的教室里格外清脆。 “觉哥,要不我替你拿去还给黄琪琪?” 沈觉抄黄琪琪的英语作业抄了三年,他们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抄沈觉的。 但还作业这种事,沈觉是不屑做的,大多都是他们代劳。 “不用,人要是想拿自己不会来拿啊?” 沈觉懒懒翻了个身,语气不屑,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肥仔摸了摸汗涔涔的寸头,有些疑惑,虽然这位哥脸皮一直这么厚,但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沈觉倒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堂而皇之“扣”下了宋阮的报纸。 可等傍晚打完球回来,把白天发下来的试卷、习题册一股脑儿塞回抽屉的时候,突然瞥到紫色红的一角。 “我cao!” 他忍不住低呼,吓得他那四眼同桌连忙把座位往外挪了又挪。 沈觉脸色阴沉,起初的惊惶一晃而逝,捧着那张报纸盯上面清秀的字,淋漓的汗水从发梢滴到上面,很快就晕开一团灰色。 肥仔他们招呼他去厕所换衣服,他猛地站起来,粗暴用力的动作在已经静下来的班里引起一阵躁动。 冲了把凉水,换下球服,再坐回座位时,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沈觉抽出那张报纸,一言不发的往后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