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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一手捧起沈惊鹤的脸,细细瞧他每一寸眉眼,“你若是担心自己下不了手,不如还是让我来?” 沈惊鹤看了看他臂上伤痕,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还是直起身来仰头望着他。 “还是让我来吧……你这伤是因我而受的,我虽没有能力在当时护住你,如今只是上药这区区小事,我却是如何能再推脱?” 他又小心地将瓷瓶凑近伤口,这回的手却是坚定不见丝毫颤抖。 沈惊鹤屏住呼吸,细细地抖落褐黄色的药粉。药粉薄薄在伤口处落了一层,方才还有些渗血的疮口立即被化开的金疮药封住,不再流血。 梁延果然端坐着一动也未动,似是根本感知不到药粉触及皮肤的疼痛。 “好了。”沈惊鹤轻呼一口气,将裁剪好的纱布细细在伤口上绕了一圈系好,帮他把袖子卷下来。 梁延用另一只手牵住他,回想起方才的惊险,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近几日你就待在府邸中,无事便少出门去吧。在京城天子眼皮子底下都能闹出这等事来,我看大皇子是愈来愈胆大了。” “胆大……”沈惊鹤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遽然一变,转过身来激动地望向梁延,“对,没错,就是胆大!那群人今晚的行动毫无纰漏,可偏偏就是太过胆大了!” “你是说……”梁延有些不确定地望向他。 沈惊鹤仿佛一下想通了什么关隘,面色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镇定自若的样子,“今晚行刺我们的那群刺客,至死都没有暴露过一丝一毫的身份。如若不是最后灭口时射来的那几支短箭,我们竟完全无从得知他们的身份。” “若是旁人拾得那几只箭,却是根本没有办法从其上看出什么不妥来。只有我们一个身处军营,本身就对兵器武库了如指掌,另一个则心思缜密,必定会仔细查看现场留下的其他线索。”他顿了顿,复又开口,“短箭的问题本身极其隐蔽,又是我们亲手察看发觉出的。因而按照常理,我们必定会对这来之不易的线索深信不疑。然而……它就一定是真的吗?” 梁延的眼色深了几许,“若是有功夫好手能潜入建章营的兵器库,又或者建章营内根本原就藏有心怀鬼胎之人,那么偷来区区几支寒铁铸就的短箭,只要数量不大,一时倒也难以有人发现。” “没错。”沈惊鹤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我想那箭本就不是用来对付我们的。一来,是为了灭口。二来……则是为了给我们指路。” “指向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 灯烛的光影在夜风中左右摇晃着,室内静寂了半晌,传来指节轻叩桌案的沉闷声响。 沈惊鹤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偏首漫不经心地望向不远处博古架,语调轻缓,“在一开始,我虽然心底隐隐存有一丝疑惑,但是我太相信我们亲手挖出的线索了,加之行刺这般行动着实鲁莽,我便也对此事乃大皇子所为深信不疑。” “直到我说了那两个字——胆大?”梁延接过他的话头,沉稳出声。 “正是!”沈惊鹤笑着一下拍在桌案上,眼中波光闪动,“你不觉得,他们的行事太为大胆了么?先是大费周章拿土堆堵了京城常有人往来的大道,又特意选在四姐大婚这夜动手,还刻意告知你可以自行离去,也不管你会不会在之后迅速将此事上报于朝廷……哼,生怕兴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似的。” 梁延亦是冷嗤一声,不善地微眯起了眼,“他们那豁出去了一般的架势,简直就是不掀起一番风浪誓不罢休……果然大胆。” “是啊。其实今夜我们能活下来,那几个武艺平平的黑衣刺客真是功不可没。”沈惊鹤叹了口气,悠悠开口,“如此轻易就能摆平了他们,我还当真以为我是什么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呢。” 梁延瞥了他两眼,还是忍不住凑上前,一挑眉,“你这是在质疑本将军教人的水准?” 沈惊鹤面色一僵,连忙收敛了神色,一脸严肃地回望,“不敢不敢。若是没有梁将军教习我武艺,只怕今夜你为了护着我,还要再多挂几道彩了。” 梁延这才轻笑一声,坐了回去,口中模模糊糊地道一句:“那我也甘之如饴。” 沈惊鹤面上微红,只挪开了目光,装作没听见,“明日开始,那群刺客背后真正的主子,恐怕正翘首以盼着我们到陛下面前好好地闹一场呢……你说,我要让他如愿以偿么?” “……你当真准备压下此事?不管今夜如何,你若上报给陛下,身旁多少也能多几个侍卫护着。”梁延蹙起眉,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然后再让这群派来保护我安危的侍卫中,混进来几个旁人的耳目?”沈惊鹤轻笑一声,故意偏了头向梁延抛去个戏谑的眼神,“这不是有咱们英武无俦的梁将军护着我么?” 梁延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神色微动。半晌,还是揉了揉他的脑袋,靠着他低低笑了开。 ※※※※※※※※※※※※※※※※※※※※ 天气好冷,想要小天使们的收藏评论暖一暖~[咸鱼瘫 谢谢S桑、雪吹墨两位小可爱的地雷!抱住么么哒一大口! 第 51 章 “五天了, 我还是没有看见任何动静。” 檀香袅袅的密室内, 雕花桌案前姿态闲适地坐着一名玉冠环佩的男子,半面身子隐在了随风摆动不已的水晶帘内。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轻而温和, 然而落到地上僵硬跪着的中年人耳朵里,却让他本就紧张的面色变得更为惨白, 豆大的汗珠也颗颗从额角上滚落。 密室内骤然安静了一瞬,气氛如绷紧的丝弦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不断蔓延的恐惧而“啪嗒”一声绷断。 “主、主子……”汗水滑过不断抖动的睫毛, 滴到了中年人的眼睛里, 刺痛万分, 他却连伸手抹去的动作也不敢做。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属下全按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人也派了,寒铁箭也是属下亲自看着他们射的。这……这不可能啊!” “不可能?”雕纹繁复的酸梨木柜投射下来层层暗影, 模糊遮住了男子的面容, 只能听得一声似是愉悦极了的轻笑, “哦?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中年人一刹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哆嗦着身子“砰砰”地重重磕着响头。 他知道座上这个温和笑着的男子实际上有多么阴狠可怖,如同重影晦暗间安静蛰伏的妖魔一般, 鼓掌翻覆便可定人生死。因着各种巧合极了的“意外”莫名其妙消失的同僚,还有那些自己曾受命亲手处理干净的人, 再一次一个个睁着无法瞑目的双眼浮现在他脑海中。若是被座上那人认为自己消极懈怠, 抑或是心有怀疑…… 他想到地牢深处那些染着nongnong血腥的各式刑具, 以及总是断断续续传来的哀嚎惨叫声,当下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