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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好生封赏了一番,文武百官也纷纷称赞了些溢美之词。 德平和薛亭晚庇护柳红玉母女,协助揭露汪应连桀贪骜炸的真面目,大大推动了案情的进展,也算是功不可没。 薛亭晚沉浸在前尘往事、旧恨纠葛之中,脑海中乱糟糟的一片,全程心不在焉,压根不知道殿中君臣都说了些什么,直到文武百官散朝了,才恍然回过神来。 裴勍捏着手中的象牙笏,兀自垂眸,眸光里罩着一层晕不开的浓雾。 恩州假银案,到汪应连这里真的真相大白了吗? 假银案背后藏匿的jian佞起于朝中吏部,若是循着蛛丝马迹一路查下去,只怕会牵扯到位高权重之人。 自古以来,法不责众,献庆帝深谙帝王心术,明白权谋之下,哪怕是正义也需适可而止,而恩州假银一案止于汪应连这里,便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隐藏在背后未被扒出的指使之人......不是不查,而是时候未到。总有一日,他裴勍会亲手将其弹劾于众,涤荡出朗朗乾坤,濯洗出海晏河清。 裴勍静默片刻,侧身回首,隔着重重人群,望向殿中的薛亭晚。 她一袭县主朝服,眉目如画,只是远山眉间含着一泓悲戚,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裴勍心头一动,以为薛亭晚是柳红玉母女的遭遇而伤心,下意识想走过来抱一抱她、想好好地哄一哄她。可当着满殿群臣的面儿,只能生生忍下了。 不知何时,刑部尚书走到裴勍和徐颢面前,揖手道,“裴大人,徐大人,咱们不妨移步酒楼,商谈下明日监斩之事。” 裴勍收回目光,冲刑部尚书回了一礼,“便依尚书大人所言。” ...... 偏殿之中,柳红玉母女端跪于下首,脸上泪痕未干,“民女柳红玉叩谢公主、县主大恩,若非公主和县主为民妇找到夫君,民妇只怕还要遥遥无期的苦等下去......公主、县主之大恩,民妇来生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薛亭晚用了口茶水,坦诚道,“不必言谢。方才贸贸然带着你们母女二人上殿,没有提前告知你实情,是怕你知道了汪应连就是汪应车的真相后惊惧过度,也怕你念及往日夫妻之情,对汪应连生出庇佑之心,不肯当堂指认汪应连就是你的夫君。本县主答应帮你寻找夫君,一开始是出于同为女子的道义,后来,又查探到汪应连所做下的种种歹事,则是为了替恩州百姓讨回公道,将假银案的真凶绳之以法......还望你莫要怪本县主和德平公主不坦诚相告,生出旁的怨言。” 柳红玉伏地叩首道,“民妇不敢!民妇幸得公主和县主庇佑,才幸免于汪应连杀戮的屠刀,于万般凶险之中保全性命......事已至此,既然汪应连不拿我们母女当做妻儿,我又何必再把他当做至亲的夫君!?” 德平公主闻言,挑眉道,“哦?这么说,你真的对汪应连死心了?明日午时,汪应连便要在菜市口处斩,你可要带着女儿去送他最后一程?” 柳红玉揽着三岁的女儿,银牙狠咬,面上浮现决绝之意,终是心下一横,朗声道,“不必了!从今往后,民妇的女儿会冠民妇之姓,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和他汪应连再无瓜葛!” 薛亭晚闻言,唇角微抿,心中暗自点头。 德平公主听了这番话,抚掌大笑,起身亲自将柳红玉母女从地上搀扶起来,“本宫敬你是一位有肝胆的好母亲!当日你决意洗净风尘从良,拿出全部身家供汪应连进京赶考,本宫为你叹一句有情有义,可若今时今日,你还对汪应连那亲手念念不忘,本宫才会后悔方才金銮殿上为你鸣的一番不平!” 说罢,德平公主召宫人上前,递上一包袱金银细软,“这是本宫和县主的区区心意,从今往后,你们母女二人好生过活——离了那千刀万剐的狗男人,要活得痛快淋漓些才是!” ...... 翌日,菜市口闹市。 京城根儿的老百姓,惩恶扬善四个字几乎是镌刻在骨子里,昨日金銮殿散朝之后,处斩汪应连的旨意贴遍了大齐的大街小巷,百姓们听闻了汪应连铸造假银,中饱私囊的罪行,又听说他抛妻弃子,买凶杀妻杀女的禽兽之举,皆是嫉恶如仇,人人唾骂汪应连畜生不如,今日一早,更是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将菜市口刑场围得水泄不通,更是各自从家中带了烂菜叶子和鸡蛋,不要钱似的,统统冲囚车里的汪应连身上砸去。 薛亭晚再世为人,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前世汪应连的毒杀之仇,如今,大仇得报,薛亭晚当然要亲眼看着汪应连刀头溅血,奔赴黄泉。 故而,今晨一早,德平公主和薛亭晚早早抵达,两人皆是一袭男装,侯于刑场一侧,静静等候着行刑。 巳时一刻,监斩官员悉数到场,小黄门当众宣读圣旨,罗列汪应连数条罪状,不料,冗长的圣旨才读了一半,法场上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顶轿子徐徐而来,停在法场之前,自锦轿中钻出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来,细看其长相,竟是许飞琼。 只见许飞琼满脸阴郁僵冷,眸含怨怼,身旁的丫鬟婆子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一路开路,三两步便行到了刑场之前。 高台之上,汪应连身缚麻绳,双手反剪于身后,身上的囚服满是脏污,皆是拜在场观斩的百姓们所赐。 汪应连双目空洞,如朽木死灰,望着出乎意料的出现在眼前的许飞琼,苦笑着张了张口,声音嘶哑无比,“可怜我今日临死,孑然一身,只有你还愿意来送我一程.....” “我呸!” 只见许飞琼满面嘲讽,破口大骂,“你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探望你?!如今你众叛亲离,怕是还不知道——你的=的心腹下人已经承认了,当日你使出阴谋诡计坏我清白,又假意请皇上赐婚,做了我许氏的乘龙快婿,如今,却知你另有发妻嫡子!汪应连,你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理应遁入畜生轮回,永世不得为人!” 在场的百姓听着许飞琼的呵斥,纷纷对汪应连指指点点,人人唾骂汪应连十恶不赦, 那厢,薛亭晚和德平公主听了许飞琼这番歇斯底里的斥责,皆是相对无言。 许飞琼性子懦弱羞怯,平日里总是躲在人后挑拨离间,故作无辜,极少见她这般泼辣外露的模样,方才她那样激狂,可见是被汪应连气到失控了。 汪应连闻言一愣,旋即痴痴大笑,“骂得好......骂得好哇......” 昨日金銮殿一场闹剧,许青振丢尽脸面,趁着恩州假银案的火苗还没烧到自己身上,许青振急于自保,当日回府之后便闭门谢客,心虚地托词生病,连早朝也不敢上了。 许飞琼听了汪应连隐姓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