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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越说越小的。“好,我会去的。”陆谦回应他,“我之前和你们班主任通过电话,你的情况我已经告诉她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景言张了张嘴,好像无话可说的样子。 陆谦双手交握,他实在没有什么带小孩子的耐心和经验,但眼前不是别人家的小孩,是他“心血来潮”一手承接过来的,就应该负责下去的小人。他站起来,坐到景言身边,感觉到那小小的一团瑟缩了一下。“景言,我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快从家里发生的事走出来,我不会强求你,但我希望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别一个人闷着,可以随时来找我,”陆谦停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至少和于嫂说说话,告诉她你每天想吃什么。她是以前照顾过我的阿姨,人很和善,不会欺负你的。” 景言不知道为什么小叔叔一定要让自己说话,但对方这么说,他就乖乖“恩”了一声。陆谦长手长脚坐在他身边,让他紧张又让他安心,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好像和父亲谈话,但爸爸从未和他说过这些。 陆谦靠回沙发背上,整个人显得放松起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告诉司机和于嫂,我不在的话他们都会给你买的,”说完又俯身靠近景言,语气里带了点长辈的威严,“像配眼镜这种事,下次我可不想再从老师那听到了。你要主动说。”景言慌忙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僵硬地恩了一声。 “好了,去洗澡休息吧。过几天我找人把你的房间重新装修一下,添点你需要的东西。”陆谦拍拍景言的肩,站起身,“不着急,慢慢适应。”说完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那个..叔叔,”景言开口,“恩?”陆谦回过身,小孩站在门口,脚步有点踌躇,“以后想买的东西也可以告诉你吗..可以等你有空的时候带我买吗?”景言看见陆谦好像轻笑了一下,“可以,不过有时候比较忙,不能当天带你出去。”“没事的,我没什么急用的...”像怕他反悔似的,匆忙说了一句带上门出去了。 十一点了,刚才他去客厅倒了两次水,小叔叔都还在工作。下次,下次一定去说晚安。景言缩进被子里,没有等到每晚如期而至的头痛和颤抖,呼吸平稳地进入了梦里。 作者有话说: 要是所有监护人真的像我理想中的那样就好了。 第6章 “这么说,你真把那小孩接家里住了?”开会的间隙陆谦和方非走到天台抽烟。他低头背过身,挡着风打火,淡淡恩了一声。方非和他一样,同为林远森的学生,在学校里两人一直暗中较劲比拼,没想到毕业后这几年关系反而越来越好。 “啧,我记得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小孩儿吗?看到孤零零小可怜心软了?”方非仰头呼出一口烟,语气虽然揶揄,但陆谦知道他并无恶意。“是林老师的孩子,我总不能真就看着他被不认识的亲戚带走了。更何况,”他朝垃圾桶弹了弹烟灰,“你没看到他的状况。我看那小孩年纪有了,心智却被老师养得不成熟得很。胆子小又整天昏沉着,我不心软也松不开手。” 方非听了沉默,他是大概能猜出林远森的教育方式的。在学校时就很少回家,常常深夜还在教学楼备课,相比学生,老师付出给家庭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那你打算怎么带?像你爸那样给一笔钱放养?”陆谦靠在栏杆上,皱眉看着手里的烟一点点烧尽,没有说话。 手机响了两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招呼陆谦,“走了,回去开会。”陆谦掐灭手里的烟,拉开天台门,忽然回头说了一句,“让他顺顺利利长大就行了。”方非愣了一下,笑着把陆谦推进了办公楼。 开完会,陆谦坐在办公室审阅低年级律师送上来的尽职调查报告。前不久刚结束一个投资项目,他又接手了新的并购案。陆谦对律师的工作谈不上喜欢或热爱,但他享受沉浸在工作里的感觉,享受掌握自己生活的状态,而不是过父亲安排好的人生。 过了许久,秘书敲门进来问需不需要给他订餐,他抬起头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暗了。他恩了一声,看看表,六点了。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有一两个未接来电。工作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调成振动的,陆谦翻了翻,有一个是从家里打来的。 陆谦站到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城市的一切都很渺小。然而正是一切渺小的事组成这个世界。他对很多事都很淡漠,也认为并不值得费心,但此时家里有了需要他多花一点心思的小人,就如同街道里忽明忽暗的一盏灯火。哪怕他不去在意也是不行的。 我什么时候也成了一个心软的教育家,陆谦在心里有点嘲笑自己。他并无意去把林景言教导成多么出色的人才,但他想起那双一眨不眨的眼,和那颤抖而不自知的手,与生俱来的责任心让他做不到撒手离去。至少,要付出和林老师当年一样的耐心。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来。“陆先生吗?今天回不回来吃饭呀?”于嫂在另一端问他,他咳嗽了一声,看着秘书刚送进来的晚餐,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回去”。于嫂那边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又说“景言在旁边,刚才他想问你回不回来,又不好意思讲话的。”陆谦走回椅子旁单手拿起外套,“跟他说一会儿就回去了。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陆谦打开门,没看到前几天一听到声音就站在门口等他的小人。他挂好外套走到餐厅,于嫂看到他回来了赶忙去厨房端热着的汤。他洗了手坐下来,卷卷袖口,问了句“景言呢?”,于嫂声音压低了说傍晚也不知道为什么烧起来了,温度不高,让他去医院也不去,刚才实在看他不舒服吃了药赶他去睡了,又絮叨了几句让陆先生不要生气的话。 他听了放下筷子,“我生什么气?”,于嫂好像跟景言一样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明天你不是要去学校开家长会嘛,景言怕在学校表现不好老师批评他,又觉得自己成绩不好让你丢脸。”“他情况特殊身体也弱,成绩不好算什么大事。”于嫂看陆谦面上没有生气的样子,也跟着说,“就是的呀,我看景言又乖又聪明,成绩努努力总能上去的。” 陆谦吃着饭没说什么,于嫂来收拾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我去看看他烧退了没有。”转身又对她说,“这些都不重要,以后你平时在家也跟他说别想那么多。”“哎。”于嫂应了一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也很弱。窗帘半掩着,窗外是高楼和灯火,屋子里却好像灰蒙蒙的。陆谦摸了摸景言的额头,温度降下去了。他看不清景言的脸,但好像在梦里他都很不安地颤动,他干脆坐了下来,一下一下轻拍着被子。 陆谦的手很凉,景言昏沉中感受到让人舒适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