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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等。”吴卓将素馨交给仆妇搀住,这才赶过来,止住李牧道:“还有件事同你说。” “何事?”李牧道。 “是念儿,”素馨接口道:“这孩子向来与你亲近,如今她过了两岁,大了些,有奶娘照看着,你将她接回去,家里也有些人气。” “这叫什么话?”李牧笑道:“我一个大活人,没有人气了?” 吴卓扯住他,道:“不是这意思。你既不愿成家,这孩子大了,还能同你说些话不是?”又道:“是孩子喜欢你,若不然,也不舍得与你了。” 李牧明白这是为他着想的事,但乳母仆妇总是有一层主仆的间隔在,他自己又没有时间教养这孩子,养在身边反是害了她。便仍是摇头,拒绝了吴卓夫妻二人之好意。 吴卓便不再提这话。李牧不欲再饮,也就出府上了马车。白桦看他有些醉意,也没问他去哪里,仍是照例送回了官署。 到了陵阳府君的官署,檐下灯光并不明亮,只显着是有道颀长身影站在阶上。白桦仔细看了看,认出那人后,便向着车内报了一声。 马车停下来,却久不见李牧下车。外头久候的人索性上前打起帘子看个究竟,还当李牧是醉了。 但等这帘子拉开时,四目相对,竟长久静默起来。 李牧默了许久,终是道:“林二公子。” 语声极轻,若非夜极沉静,林渡是听不见这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哥已经闲得发慌了,老道士还要撞他手上……哈哈哈哈,先怼再痛打,顺便给二哥助攻一下吧~ 今天是周末,然后签约通过了,然后就……写了两章~ ☆、始弃 林渡要扶他下来,李牧却避开,自行下了车。道:“没醉。” 他说是没醉,脚下却踉跄一下,有些站立不稳。林渡上前一步,也就顺势扶住他。 李牧再将自己扯出来,道:“天晚了,你该回家。” “回了,可管家说你歇在官署,那里就不算是家了。”林渡再近前一步,也不管是不是再会教人推开。 李牧虽饮了些酒,脑子却不糊涂。他所以这般踉跄,不过是心中种种情绪翻滚,一时难以分辨,有些失措了。 他知道林渡所说的“家”是指东城的李府,正要斥他胡说,却因离得近些,看清楚林渡的模样,而有了几分恍惚。 林渡远途归来,瘦些是应然的,只是胡茬子未免太青了些。李牧又想起白日里玄玑子那惨状,皱了皱眉,越看那胡茬越是不自在。遂也不管这人方才胡说了些什么,也不再推他,反而扯了人往宅院里去。一边道:“我给你寻刀。” “刀?”要刀干什么? 林渡掂量着李牧这回见了他莫不是气得太狠,要拿刀来剁他?但看李牧又不像是多生气的模样,林渡便跟了他进去。等李牧又是要水又是要巾帕又是要刀的,才知道是嫌他胡茬长了些。 林渡原还想着是不是整理了仪表,干干净净来见他,翩翩风度的,至少看起来养眼些。再一想,他好看的时候李牧也不曾多看他一眼,还是风尘仆仆的好,卖个可怜。便这样乱糟糟地过来了。 林渡擦了把脸,李牧沉默着站在一旁,看也不看他,他便弃了刀具,惫懒道:“太晚了,明日再弄吧。” 李牧实是不想看到他的胡茬,刺眼得很。又想起当初在林府,也是叫他这一脸的憔悴相给哄住了,不曾正了名,这才有了后来种种麻烦。林渡刚离开陵阳那阵,小念儿还成日念叨,总问起林叔叔来……思及此,也不清楚是恼怒还是怎的,自己举了刀,便要往林渡面上招呼,动作间还有些晃悠着。 刮胡子这回事,便是自己动手,也有不小心弄伤弄疼的,何况是交给一个有些醉态的人来做。林渡犹豫又犹豫,却终是闭上眼睛,等着李牧过来下刀。大不了,就是舍命了。李牧能为他刮一回胡子,这种机会是不多的。 李牧靠近时,林渡连呼吸都有些屏住,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他。怕惊扰到他让他就此放下刀走了,反倒不在乎他会不会真是划伤他。 李牧的动作算得轻柔,林渡只觉得下巴上痒痒的。刀锋的寒气时时拂过皮肤,有些轻微的危险刺激。他面上是痒的,心里也是无端端地好似叫人轻挠着,便忍不住睁开眼,想要看得清楚些,记住这一刻。 映入眼中的,仍是李牧那一双清明专注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时而轻扇,像是有轻风吹着夜晚轻柔的薄薄的云,拂过了星子。林渡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他一手握住了李牧的腕子,一手按在李牧后脑勺上,将人带下来。便紧贴着李牧的眼睛,印下一个吻。 李牧惊得闭上眼,林渡的吻便落在了眼帘上。薄弱的皮肤格外敏感,分辨着那温热的带着些异样的湿润气息的吻,那蜻蜓点水似的温柔触碰,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从眼中植入李牧心里。 刀片滑落在地,脆脆的一声轻响让李牧回过神来,他想要即刻推开林渡,可手上却没有什么力气,一种古怪的不愿推拒的渴望从那颗种子里生长出来,席卷了他。 这短暂的迟疑给了林渡莫大的勇气,李牧未及分辨过来究竟当如何,林渡已在他另一只眼睛上轻吻起来。舌尖勾着颤动的眼睫,慢慢地转圜,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面上每一丝柔软而微凉的轻微的颤栗。从眼帘到眼尾,再到脸颊,终至于唇瓣。 牙关轻启,唇舌相抵,深藏的柔软与细腻,像是启封的佳酿,叫人细细尝尽。 李牧醺醺然间有些迷醉,有些混沌。天旋地转着,仿佛是落入一大片层层莲叶叠荡轻摇的荷塘里。 这荷叶千重万重,他虽不断下落,却落不到尽头,只有一脉一脉田田的莲叶轻柔地拂过他,托住他。清幽的莲香似有似无,缭绕在鼻端,萦去心尖上,又漾在心底。他好像是要等什么东西,却又不知是等待什么。只是格外期待格外欢喜又格外煎熬地等待着。 仿佛是过了许久,又仿佛只一瞬间。那些一重一重的荷叶间倏然长出花苞,齐齐绽放,无数洁白的花瓣幽幽开启,一阵近乎浓郁的花香便将他裹附。这花香凝为实质,一滴一滴,一道一道,有如温热的泉水轻荡。李牧心中闪过一道清明,他等的该是一场花开。 这清明却只闪过一瞬。种种疲倦同愉悦一起涌上来,模模糊糊的,似乎是有安心的平稳的情绪,有他竭尽全力无法填满而今夜终得圆满的渴望,还有无法言说的仍旧叫嚣的妥协与争执……种种念头一一闪过,又一一沉寂,他只沉入疲倦后的好眠中。 林渡静静地看着身下之人平静的睡颜,自觉是好笑了。不过是停下来让李牧享受一会儿余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