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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冷箭,是岑季白一箭射出,将乌骨乃送过来的箭矢从中劈成两半。 北狄数百年与林家军交战,形成一个对战的习惯,凡是射术好的,全向着为首的林家人射去。即便最后输了这一局,也把林家领兵的将领拉来陪葬。 这一回乌骨乃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在与林家人交手,总之他的箭疯了一样向林津射来,他身边尚有余力挽弓的北狄军也纷纷射箭。 林津挥剑阻挡,更多的北境骑兵竭力往乌骨乃所在冲杀。乌骨乃似乎是中箭倒下了,再后来箭雨停歇,岑季白刚有些庆幸,又听到一丝破空之声。他想也没想,向着林津扑了过去,那支从林津侧方袭来的箭矢便落在岑季白后背上。 铁器穿透皮rou的痛苦,因为林津回转头时的惊讶与随之而来的惊慌,显得并不是那么强烈。岑季白身子一斜,从银霜背上摔了下去,狠砸在地上,便不醒人事了。 留给北境守兵最大的麻烦,是赶快去山上砍出隔离带来,防止火势继续蔓延,除此之外,这一战竟堪称轻易——烧得极是轻易,除了活人,什么都不曾剩下。 重建连云关的事情林津不想多管,他只是守在云障城府君的客房里,抱着噩梦中的岑季白,不叫他乱动。 岑季白交替地喊着火,喊着三哥。他喊着三哥时,林津便不停地应着他,说他在,也不管岑季白能不能听到。等他喊起火来,大火,林津就告诉他没事,火已经停了。 林源走进房间的时候,便听到这样古怪又完整的对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又走了出去。 林津见过夏侯斓后便给他去了一封信,只是他们都不能肯定。连云关一直在杜如桧手里,十多年没有出事,林家又深信杜如桧,平时只听他汇报,没到这里审查过。收到林津来信,林源自然心里担忧,当即点了兵马,又布署了青州的防务,便向云州出发。林津得到了斥候确切消息,又发了信给他,但他赶过来的时候,连云关的大火已经灭了。 林津以为岑季白是看到十五那晚连云关的大火而害怕,其实让岑季白恐惧的并不是这一场火。看到连云关内火光冲天,听到里头北狄人的惨嚎时,岑季白是兴奋而狂热的,浑身热血像是被大火烧沸了一般。 人加诸于他,他必还诸于人。 于他而言,所谓复仇,一定要有这样一场大火。他还预备了另一场大火,会在若干年后烧到虞国的王城中。 只是,他仍然梦到前世,噩梦中林津离他而去,烈焰焚毁了陵阳王都。他仍是一无所有,徒然地看着自己被烈火燃尽了,而这一次,连重生的机会也没有。 岑季白竭力挣扎,想从那些痛苦的噩梦中挣脱出来,牵扯到背后的作口也是无知无觉。只有在床头看着他的人一阵心惊。 乌骨乃最后射出那一箭刺得很深,素馨只能切开他伤口取箭,她为岑季白看了伤,说是三殿下也算命好,肋骨也断了,却没伤到心脏,没伤到肺部。只是他养伤的时候不该乱动,怕断骨还没长好,刺穿体内脏器。 岑季白噩梦不断,在床上不停挣扎,说要拿绳子固定的阿银被林津狠狠地甩了一记眼刀,立刻噤了声。 林津将岑季白抱起来,用力箍住他。回应他语无伦次的喊声,拥抱他颤抖的身体。不知是不是林津的声音与气息让岑季白得到宽慰,他渐渐平静下来,偶尔唤一声三哥,听到林津答复,便安静地沉入睡梦中,过不多时再唤出一声来。 等岑季白三天之后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趴在人怀里,下意识地起身挣脱。 不防背后伤口疼痛起来,本该是一个漂亮的侧身站地,一下子变成了狼狈摔倒。 “砰”的一声响动,伴着岑季白痛哼,让林津也苏醒过来。 岑季白呆愣着说不出话来,先前的事情涌入意识中,方知自己是受伤昏睡了。正在心中唾弃自己连昏睡都要占林津便宜的无耻行径,林津已经下床将他抱起来,再次搁回床上。 岑季白喝着林津递上来的热水,眼睛却一直搁在林津脸上打量。“三哥,”岑季白的声音仍有些嘶哑,“你是不是受伤了?”林津看起来很疲惫,眼中带有血丝,脸色又很苍白。 “傻子。”林津轻叹一声,忍不住说道。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岑季白昏睡两天,他就抱着他陪了两天,心里担心得要死,也是水米未进了。因此看起来格外憔悴些。 岑季白醒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有没有受伤,林津越觉得岑季白傻气,至于那不管不顾扑上来替他挡箭的行为,更是傻到家了。 世上没有比岑季白更傻的人。 岑季白垂首不语,他还想问问乌骨乃死了没有。但又反应过来他不该知道乌骨乃这个名字。况且,岑季白现在很不想听到这个“傻”字,原本这没什么不好,但现在也没什么好的。 至少,岑季白不想当小龟,小龟是炖汤喝的,也能红烧,清蒸…… 这样想着才觉饥饿起来,肚子“咕噜咕噜”叫嚣了。 林津已经吩咐小刀同阿金去拿吃的过来,转而看到岑季白不高兴,又是好笑又有些懊恼了。他坐到岑季白床头,伸手将岑季白再次拥在怀里,缓声道:“小初,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像什么像什么了……小初就是小初,世上也就只你一个了。” 林津眼眶有些湿润,哽咽道:“你以后也不能替人挡伤……不许替我挡,万一……” 万一如何,林津没有说,但岑季白明白,林津不再生他的气了。这是件好事,或许又不是件很好的事。 岑季白很想亲一亲林津……但最后也只是“哦”了一声,将目光转到阿金和小刀送来的rou粥和青菜上了。 岑季白想要自己吃饭,林津却说他抬手不方便,要亲自盛了粥喂他。岑季白脑子转了两回,那句“其实没有什么不方便”就给咽了下去。倒是掩饰般说了另一句出口:“阿银呢?” 阿金阿银是贴身近侍,惯常不离他身边。现在房中只见阿金,不见阿银。 林津没有说话,阿金答道:“膳房人手不够,阿银去烧火了。” 阿金心思缜密,阿银大大咧咧,其实这两个人里岑季白更钟意阿银一些。阿银是直性子,心思又简单实在,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听说他去膳房帮忙,岑季白也没多想,只是吩咐阿金道:“那你让他多烧些热水,一会儿给我擦身。”受了外伤,不方便沐浴,但岑季白很不能忍受脏乱,何况之前在战场上满是尘土。他是想要清理一下自己。 林津搁下粥碗,用了些力气,在小案上敲出一声脆响。 岑季白不明所已,阿金等人忙低下头去看着鞋尖。 他们才不会告诉主子,阿银是被林三公子罚去膳房烧火了。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