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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情殿外,是个沉夜。空中星子惨淡,山风颇寒。 他见红芜端着药盆自寝殿内来来出出,感觉事情不妙,便要硬闯。红芜放了药盆,停到他身边。 他道:“她怎么样了?为何不见我?” 红芜怒道:“若是当初你这般殷勤跑来灭情殿见女王,女王也不会为了见你破了戒律被罚入寒影池。若不是为了救你,女王更不会将三碗心头血换给火狼王只为逼出你体内寒气,你简直就是个祸害。” 星洄久久立在殿门口发怔。 莫千匪失了心头血,内力废了七八成,身子亦变得柔弱起来。正当她养病期间,一小众天族将士闯入火魅一域,并潜入火魅王宫杀了不少族人。 火魅宫一阵哄乱。 火魅宫的红甲战士与白甲天将于宫门口打得激烈之时,宅在寝殿数日的莫千匪终于现身。 她披着赤色王袍,发丝高挽,手中捏着把黑剑,凌盛之气尽显,丝毫看不出前一刻还是养在塌之上的羸弱病人。 莫千匪手中黑剑直指仙族将士,“你们仙族最是下作,母王安在时,仙族众人巴结得欢,母王去世,你们便来落井下石,时常挑衅我火魅一族,果真以为火魅一族无人?当真以为我莫千匪好欺负。” 为首一位天将冷哼道:“小小火魅一族难道我们堂堂天界神仙会巴结你们?你母亲莫火舞在位时火魅族人最为嚣张,天界不过担心人间安危六界秩序才假意同火魅一族亲近,如今你母亲父亲皆离世,只剩你一人难撑大局。识相的,打开火魅大门臣服仙界,否则满族诛杀。” 莫千匪握紧黑剑飞身而起,周身煞气盘旋,“诛杀?你们天界不是最向往六界和平么?如今诛杀一字却用得如此轻易,可见你们仙族道貌岸然佛口蛇心,实为下作之族。” 莫千匪不再废话,直接将剑刺向为首仙将。因她受了重伤,此时战斗值猛降,对战有些吃力,而驻守在东篱山脉附近的仙族众将不断破开火魅族设下的迷雾结界,大批天界将士厮杀进来。 一道天网自空中罩下,眼见莫千匪即将被华丽收网,突然她周身凭空幻出的一队草木人合力将天网拉开。 莫千匪遥望殿门,星洄正摆了草木星阵,控制周围草木,将花草树木化为人形前来援救。 这些草木人不知疼痛,刀剑劈上去即便散了架须臾间又重新拼接成原状,再战,且草木人动作极其连贯,下手刚柔并济,十分诡秘。 这些草木人身上唯有一处死xue,天族将士不察,一时寻不到死xue,草木人便一直攻击。火魅一族见此,士气大涨,趁机围攻,渐渐仙族落了下风,后在队伍越发壮大的草木人及火魅族将士的追杀下逃了出去。 星洄撤回草木星阵,又夺过莫千匪手中的黑剑插~剑鞘,他道:“你的夫君并非无用之人,我可以护你。” 自此之后,星洄于火魅族名声大振,千钧一发之际,一向被人看不起的凡人王君以一人之力逼退数万天将,几十万火魅族人追其为英雄。 莫千匪的伤终是养好了,可法力再回不到当初,心口上也落了三道疤痕。即使祛疤术技术颇为精湛的巫医也没能将其心头疤痕祛除干净。 庆功宴后,星洄头一次赖在灭情殿不走,而莫千匪也没赶人家,莫千匪站在窗前望着帘外星光,“我去温池泡一泡。” 宫人提着花篮手捧细纱,拥着女王大人行至殿门口,星洄才慢慢道一句,“我等你。” 温泉之气丝丝缕缕,氤氲散漫,莫千匪净衣后,垂眸瞅见胸前疤痕,先前的淡淡喜悦之色彻底消失。 她泡在浮满花瓣的温泉中,对身旁伺候的红芜道:“我本生来就和别人不同,我有一双翅膀,更不曾流泪。我想这些他应该没有嫌弃,可如今……”她将手指顿在心口上,“这伤疤真是丑极了。” 红芜将主子飘荡于温池中的发丝缕了缕,“女王的翅膀是权位的象征,我们火魅一族的女王哪个没生了翅膀,而眼泪那种东西有时是懦弱的表现,我们女王身份高贵身手了得,想要什么可信手拈来,受万民崇敬,更不会受人欺负,眼泪对于女王而言毫无作用,没有的更好。至于女王心口的伤,他更不会在意了,若真在意也是心疼,说起来女王是因救他性命才留了这三道疤痕,他应感激还来不及。” 莫千匪望着雾蒙蒙的温泉,恍惚道一句,“是么?” 红芜将花篮中的花瓣不停洒入池水,温和笑道:“女王变了好多,自从星洄王君入宫后,女王话多了,变得越发温婉了,心思也细腻了,越发像……” 莫千匪瞅着池中觳纹,接话道:“像个女人了。这样的我,还真是另自己不喜欢,可是我自己也阻止不了。” 返回灭情殿后,星洄立在墙垣一角,烟梳淡月下,正对着一丛紫花欣赏。 莫千匪静步靠近,盯着花束看了看,“你好像很喜欢紫色。” 星洄转眸,有瞬间愣神,“是。” 她随手拈起一朵花瓣于掌心端详,“为何?” 星洄神色温柔,淡淡一笑,未曾回答。 而她也未曾追问。 这夜,两人于夜下小酌几杯。莫千匪抬眸望着漫天星辰,略带了醉意道:“你知道么,自你来了这里,一切变得不一样了,连天上的星星都变得比以前亮堂,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星子。” 星洄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绚烂天河洒满星子,天幕深处铺着薄薄紫光。他抬指指了指天空一处紫光正盛的星群,“其实它们一直亮在那,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莫千匪抬手斟酒,杯溢满又两口饮下,“你说以后这里的星星会一直这样亮么?” 星洄点点头,静静望着她,“只要有我在,它们会一直亮下去。” 本是小酌,不知为何演变成豪饮。不过只有莫千匪一人豪饮。几壶酒灌下肚后,她单手支颐于石桌上,闭目打盹。 星洄将外袍脱下为她披上,闭目的她毫无知觉。夜风卷起一地残花,他将她抱起,跨入殿门后放在软塌上。 为她掩好衾被打算离开,本是阖目的莫千匪口中恍惚溢出他的名字:“星洄。” 他弯腰抚了抚她的脸,后起身离去。 当星洄跨出殿门的一瞬,莫千匪睁开了眼睛,一帘帷幔内虽弥漫着酒气,但那双眼睛清明得很,显然醉意并不浓。 望了会紧闭的枯燥门扇,她闭眼睡去。 这时,迷藏使者秋暮只关心一个话题:到底要不要洞房,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洞房? 秋暮转出殿门,于诺达的宫苑溜达,思虑要不要快进着看。 等得好着急。 倏然,一束花枝下浮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苍天啊,浮楼怎么在这? 这魔头曾是这段历史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