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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被离得最近的一个中年妇女拉了起来,拍着她的肩安慰着什么。 手术室门口并不安静,相反还称得上嘈杂。偶尔有护士会来叫上一嗓子“请保持安静”,但效果持续不到五分钟,周围的声音又会变大。 期间手术室里也出来好几次工作人员呼唤家属签字,闻之从他们的表情中就可以大概看出病人的大概状况。 有的人听完工作人员的话明显松了口气,神情放松而愉悦,有人听完眉头紧锁,很可能是病人手术成功但却又有一系列的后续问题…… 闻之只看到了一次工作人员出来后,神情凝重地跟三位家属说了一句话,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直接抓住了工作人员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跟我说我爸不行了?” 闻之看见他身边的女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张承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张承崩溃地握紧拳头:“为了给咱爸治病我倾家荡产花光了所有积蓄,他们现在跟我说人没了!” 他激动得掐住工作人员的脖子:“那个尤医生呢!你让他滚出来!害死我爸不敢出来是吧,在里面躲着有用?你让他滚出来!滚出来!” 闻之听到“尤医生”这三个字时心头就是一紧,这个姓氏实在少见,闻之几乎是立刻就确定这个张承说的是尤岁沢。 他蹙起眉头,飞快地给尤岁沢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尤岁沢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手术室。” ——我在手术室外,你别出来,病人家属情绪太激动了。 尤岁沢没问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只是发来一句语音:“去办公室等我。” 隔着屏幕,闻之都能听出尤岁沢声音中的疲惫。 他没再看那些哭闹的家属,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闻之在办公室等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尤岁沢的人影,他忽然有些不安,给尤岁沢发了条消息,那边没有回应。 他懊恼地一拍脑袋,刚刚太听尤岁沢的话了,身为主治医生,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他怎么可能不出面? 闻之急匆匆地向又往手术室那边跑去,路上撞到了人都来不及道歉。 到了手术室门口,就看见尤岁沢两个人护着尤岁沢回到了手术室里,张承被旁边的女人拦腰抱着,他握着拳头身体前倾,一副恨不得让尤岁沢赔命的样子。 闻之心头一跳,不过所幸手术室门即将关闭,他微微松了口气。 手术室门彻底关闭的前一刻,他和尤岁沢对上了视线,尤岁沢微蹙着眉张嘴,闻之认出了他的口型:“回去。” 闻之看张承被彻底隔绝在外,他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回到了尤岁沢的办公室里。 他等了好一会儿,尤岁沢才回来:“你怎么来了?” 闻之指着椅子上的衣服:“来给你送衣服。” “谢了。” 尤岁沢揉了揉眉心,拿起衣服进了休息间换上。 再出来时,尤岁沢依然套着白大褂:“饿了吗?” 闻之撒了个小小的谎言:“……饿了。” “食堂的饭菜可以吗?” 闻之点头:“好。” “那我让人帮忙打饭上来。”尤岁沢低头发了一句语音。 闻之犹豫着问道:“刚刚那个病人……” “肿瘤术后由感染引发的病变。” 尤岁沢在办公椅上坐下,背部往后靠去,眼睛闭了起来:“病人年纪偏大,身体状态很差……家属也没有按照医嘱用药。” 闻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尤岁沢,也许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他可能每天都在见证着生死离别。 但患者在自己的手术台上离世,不管怎样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闻之走到尤岁沢身后,中指和无名指扶在了他的太阳xue上,尤岁沢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但眼睛却没有睁开。 闻之轻声道:“我给你揉揉,休息下吧。” 闻之不会按摩,也从没给人按过摩,他只是依凭着手感在尤岁沢太阳xue附近轻轻揉按着。 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帮忙打饭的护士进来时,闻之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他有些局促地离开了尤岁沢身旁。 护士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说道:“尤医生应该很累了吧,在手术室待了一上午,那个家属也真是,要不是他把药给换了能那么轻易造成感染吗?” “已经过去了,就别说了。” 尤岁沢打断了护士的话,给闻之打开了其中一个饭盒递给他:“将就吃点。” 护士有些郁闷,她还给两人带了白水蛋:“我听说他媳妇说,老爷子手术成功后,他儿子就觉得没大事了,咱们给开的药一个都没拿,给老爷子吃的都是不知道从哪倒腾来的药,说是为了省钱。” 尤岁沢吃了两口米饭,没说话。 闻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那个张承他也在手术室门口见到过,身上衣着都很老旧,脸上皮肤黝黑,但短袖和手臂的交界处肤色要白上不少。 他显然是长期从事在太阳下面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工人。 如他所说,家里为了给老爷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手术成功后好歹有个安慰,至少拿钱把命保了下来。 可是他却无知地为了省钱没给患者用规定的药物,天真地以为手术结束就万事大吉了,最终却导致了悲剧,使得人财两空。 闻之时不时地看向尤岁沢,心里酸疼得很,他多想替他受过这一切,责备和压力落在他头上就好了。 尤岁沢锁住了他偷看过来的目光,给他夹了一道菜:“快吃吧,吃完回家。” “嗯……” 闻之不想他再cao心自己,这顿饭吃得风卷残云,他随口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闻之压住胃里的翻滚,尽量平静道:“我回去了,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好,你决定吧。” “那你小心些……” 闻之还想说些什么,可胃里实在难受得紧,酸水不断地在喉咙处上涌,他的喉咙滚动了下:“我走了。” 还没出医院,闻之仅仅是从电梯出来来到一楼,就狂奔卫生间而去。 他甚至来不及进入厕所隔间,直接趴在洗手台上吐了起来。 等胃里的东西都倒完得差不多以后,他才狼狈地抬起头,赫然看见后面将手插在兜中的尤岁沢。 “上次怎么和你说的?” 尤岁沢走近了些,打开手龙头将浊物冲掉,十指和中指沾了些水,贴上了闻之的嘴唇,抹掉了他唇上残留的浊液。 闻之僵着身体没敢动,尤岁沢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背着我吐?” “说过……”闻之艰难地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太cao心,我查过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