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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一下他的眸子,那是极认真的一双眼,苏小淮便觉脸上热了起来。 “阿斋?”她抿了一下唇,移开眼,笑问道,“怎么了?” 见外头有些凉了,她又让路道:“进来吧。” 他颔首,入到屋中去,视线一直随着她走到桌旁、斟水,将她抬手拢发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问道:“你当真不随我去原清?” 苏小淮停顿了一下,将杯子放回了桌上,冲他点头道:“嗯,不去了,”说着,她笑了,笑脸如阳光般明媚,“你去打仗,我去做什么?若是拖累了你,拖累了弟兄们,岂不是不美?” 他没答话,只蹙了眉,定定地望她。 苏小淮将那笑维持了片刻,迎着那锐利的目光,她心里一虚,突地便只觉自己的内心无所遁形。她稍稍收起了笑意,将水往他那一递,扬眉道:“喝么?” 柳敬斋抬手接过,敛眸饮了一口。 这不是她的性子。 她向来很是cao心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虽说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以她身体不好为由头,“强硬”地驳回了她帮忙的请求,但遇上要与朝廷精兵正面开战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该退让才对,会否拖累一事根本不会是她的说辞。 当初决定了不让她去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要与她争论的准备,却不想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她便自己说了不跟他去……这不像她。 她在想什么? 苏小淮等不到他说话,便兀自倒了一杯水,在桌边坐下,微笑道:“阿斋莫不是想带我去?” 柳敬斋哽了一下,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让她去。他很清楚,这一次远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闹,朝廷是动了真格,想要将他们一举拿下的。原清此行,再险不过,哪怕是他,都有送命的危险…… 可他,偏生想将她带在身旁。 他莫名觉得,这一去,他有可能这辈子会再也见不到她。 柳敬斋眸色沉了下去,想了想道:“你——莫不是有别的打算?” 苏小淮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勾唇笑道:“什么打算?” 他脸色一黯,说不出话来。 是了,她还能有什么打算? ……离开他么? 可是这话,他又如何才能轻易地问出口?又有怎样的资格? 他若是战死,她离开柳家……离开他,再合适不过。 他眯眼,转身道:“如此,我再留些人下来守城。” 苏小淮一听这话,呆了一下,匆匆忙忙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急道:“你不要命了!” 怎得可以再留人?!天知道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事啊! 见他停了脚步,苏小淮便绕到了他身前,拧了眉怒气冲冲道:“柳敬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去打仗的?!”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手里笼统才多少人?!” “我知道。” “那你留那么多人下来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柳敬斋愣了一下,一不小心笑了出来。苏小淮本是当真有怒气的,可见他一笑,登时心口一跳,也觉好笑,又不好意思跟着笑,脸颊羞得通红。 她不服气地撅嘴道:“笑什么!” “我没有。”他扬着嘴角,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可爱至极,一时间心里再痛快不过。这许是他这么久以来,感觉离她最近的一次。 见他明目张胆的笑,苏小淮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明明笑了。” “没有。” “笑了。” “……没有。” “笑了!” 柳敬斋蓦地愈发笑了开来,眸中如敛星辰,眉梢眼角都盛满了笑意。 他温柔道:“好,我笑了。” 苏小淮晕眩了一下,脸红低头:“……唔嗯。” 娘耶!她她她……大概要死掉了…… 柳敬斋望着她绯红的脸颊,心念大动。像是被什么从身后推了一把一样,他上前一步,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一怔,心脏急促跳动起来,又快又重,重得似是要炸开来。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起伏的吹息扰动了耳边的碎发,撩拨琴弦一般,每一下都扫在她的耳后颈间,带起一阵颤栗。 她埋在他膛前,轻轻一嗅,鼻间便满是他衣料上淡淡的草木香。她眯了眼,下意识地伸了手,刚想环抱他窄瘦的腰腹,却又一僵,手指只轻轻地扯在了他背后的衣褶上。 苏小淮大乱。 这不对,她知道。 所以她该怎么回应他? 怎样回应,才是她作为他的嫂子该有的样子? 她努力地想,却又怎想不出来。在他的怀里,她的理智早就被烧得化了,彻底地错过了推开他的机会。 她热得身子有些发软,柔腻了声音轻唤,猫似的:“……阿斋?” 他闻声眸中大幽,将她抱紧了几分。 他,不想再给她退路了。 “倘若,”他沉沉地道,声音低哑,却又哑得万分撩人,“此行我活着回来了,你嫁我可好?” 苏小淮一震。 那一刹那,她想答他,喉咙却紧得说不出话来,一如绳索在颈,勒得她眼泪一颗颗往外冒。 柳敬斋等不到她的回答,便松开手,垂眸望她,却是一愣。 她面无表情,眸中闪着水光。 那一刹,他便觉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挖去了一块,裂开,零零碎碎地坠下去、坠下去,落到深渊里。 他敛眸,声音冷了下去:“你不愿意,是么。” 苏小淮手臂垂落了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她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彻彻底底地沉了下去。 他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不是么? 他早该知道,她心里的人,永远只会是他的大哥,不是么! 彷徨、嫉妒、悔恨、愤怒……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指尖嵌入血rou里。 近乎疯狂的暴戾充斥了他的内心,却对着她,他无法宣泄,生怕伤了她一分半寸。 许久,他绕过她,开了门,低道:“歇息吧。”话落,抬步而去。 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听得屋门关合,她僵了一下,自四肢而起,浑身上下颤抖了起来。腿一软,她跌坐下去,抱紧了膝盖,呜咽出声。 她说不出好,不想说不好,不能摇头,却又无法点头。 她知道,他一定会活着回来,而她也知道—— 那时候,她便不在了。 · 次日天明,柳敬斋一行东去,却出人意料的,多留了几个弟兄。 又数日,兵临城下。 第七劫(24) 深更半夜, 苏小淮坐在矮榻上,就着灯火,试图将手里白衣的裂口补上。 “夫人!不好啦!”侍女火急火燎地闯进屋中,衣冠凌乱,一时也顾不上苏小淮睡是没睡, 只大惊道, “夫人快走!朝廷的兵围城了!” 苏小淮听罢面色未改, 只是敛了眸子。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她放下了手中缝得歪瓜裂枣的里衣,叹了一口气。她这女红倒也真是糟糕,看来这辈子是没办法帮他将这件衣服补好了。 “夫人呀!”那侍女急得团团转,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拾着行李,“快些个,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