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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颜当然不能免俗,这样子的作文写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甚至当年还被老师夸奖过,说肯定是真实经历的才会如此细腻。 可其实根本没有经历过。 就连经历的可能性都是没有的。 纪颜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 纪家经商起家,家境并不差,对她也并谈不上克扣,只是有时候,难免还是有些许失望的。 例如她感觉不舒服,一定不会让她去医院,就算去了,没看出病来就定要被纪母骂一通。 这与钱财没有关系,与落后的思想也无关,纯粹是……纯粹是不够爱吧。 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发烧很难受的时候,纪母还是带她去了医院,一边去一边念念叨叨地骂。 听得她不耐烦,索性跳下车,死活不肯再去了。 小小的她她躺回房间里,听着房门外纪母的骂骂咧咧,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湿了枕头。 或许自己就像纪母说的那样,是欠她的恩情吧。 小小的她这样想着。 或许这就是纪母这种人的关心,嘴上难听,心里还是好的。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顾远也是说话难听,热爱嘲讽,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感到那么难受。 纪颜虽然年龄还小,却早已分得清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后来越来越独立,混成一中一姐,享受众人的目光,不再需要那一点点爱的施舍。 就连马上高考了,父母还是不回家,索性让几乎陌生的薄衍来照顾她,她也觉得无所谓。 反倒是被薄衍送去医院,她就感觉麻烦了他。 感觉自己不值得这样的关心。 * 从小姑娘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薄衍明白了她真实的想法,不禁哑然失笑。 病床上的小姑娘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说起话来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微微扬着一个自嘲的笑。 一副倔强的模样。 看得人莫名心疼。 薄衍轻叹一口气,伸手轻抚过她的发丝,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乖,别哭了。” 纪颜抬眼看他,一双狐狸眼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眼神躲闪,不敢直面看他,眼里满是水雾。 就在少女抬眼的那一刻,薄衍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他伸出双臂,抱了抱病床上的少女,柔声道:“乖,我不嫌麻烦。” 从今以后,你可以不必为来自他人的关心而感到愧疚。 小姑娘,你很值得。 值得我一夜不眠,值得我心心念念。 你值得世间一切美好,你知不知道呢? * 终于出院回到家里,纪颜一路上絮絮叨叨:“小舅舅,可算不用再喝白粥了,我想吃好吃的!” 薄衍瞥她一眼:“比如?” 纪颜掰着手指头数,兴奋道:“比如炸鸡啤酒大闸蟹……” 薄衍耐心地听她报了一长串菜名,然后淡淡嗯了声。 纪颜难以置信:“你这是同意了?” 薄衍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同意你去说相声了。” 纪颜:“……” 宇宙第一美少女不会放弃,她再次努力争取:“小舅舅,大过年的,多吃点好的。” 眼睛眨巴眨巴,一副真诚的模样。 薄衍哑然失笑:“还过年呢,都快开学了。” 提到开学两个字,纪颜一下子就跟烈日炙烤下的叶片一样蔫哒哒的,低下了头,心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快撞到电线杆子上了都不知道。 薄衍伸手给她挡住电线杆子,满脸玩味的笑意,漫不经心道:“不知道你的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就见少女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把他的手拿到一边去,做出一副撞电线杆子的样子来。 然后生无可恋地回头看他,有气无力:“你说呢?” 本来就还有一堆,现在住了几天院,更是惨不忍睹了。 薄衍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欣慰道:“你一天做十张的话还是可以完成的。” 纪颜一脸哀怨,真诚道:“小舅舅,你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 半天后,林桉给她打电话,慰问她的生活情况。 纪颜支着下巴,瞥一眼旁边认真看文献的小舅舅,有气无力道:“母猪不仅上了树,甚至还飞起来了。” 林桉不明所以:“什么母猪?” 纪颜苦笑一声,看着成山的卷子,挂了电话。 薄衍还是个标准的理科生,明白这么多卷子是不现实的。 于是他专门把卷子进行了分拣和挑选,每张里挑出一些好题目,去掉一些重复没有创意的题目,然后让纪颜完成。 “反正老师也不会看得很仔细。”薄衍浅褐色的眼珠认认真真看着卷子,淡定道,“剩下的你拍一下吧。” 纪颜:“……” “小舅舅,你小时候不会就是这样子逃作业的吧?” 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被敲了一记,薄衍被气笑了:“想什么呢。” 修长的手指夹着试卷,递到纪颜面前,轻描淡写道:“做不完就别吃饭了。” 纪颜委屈巴巴:“小舅舅我夸你可以减刑吗?” 薄衍埋头书海,当没听见。 但是嘴角却慢慢扬起了一丝弧度,几不可察。 * 大晚上,纪颜做得累了,就去厨房找牛奶喝。 冰冰凉凉的牛奶,从冰箱里拿出来,把整个掌心贴得沁凉。 与稍微有些过热的暖气形成鲜明对比。 纪颜舔舔嘴角,打开牛奶瓶子就要喝。 然后背后伸出来只手,准确地夺走了她的牛奶。 那只手生得骨rou匀称,五指修长,白净的手背上隐约可以看见几根青筋,简直好看得不像话。 可惜纪颜顾不上好好欣赏这只手,而是下意识转身,想要去夺回自己的牛奶。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男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浅褐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薄唇紧抿,一看就不是什么开心的表情。 纪颜登时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对视那双幽深的眼睛。 只听见对面的男人用玩味的口气,掂量着那瓶牛奶,淡淡道:“这么想再去一次医院吗?” “我觉得屋子里挺暖和的……”长久以来形成习惯,纪颜下意识为自己争辩。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只见薄衍的面色变得冷峻下来,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无形的严寒之气。 只见他垂着眸子,低头盯着纪颜看了好办晌。 然后轻笑了一声,听得纪颜心惊胆战。 再之后,纪颜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