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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率先用船带回去,自己再慢悠悠回来,让自己的宝贝早日知道这个好消息。 这好消息无法就是见着了她的心上人,长得越来越俊俏,同她越来越般配云云,然而他写到一半想起邹仪是要去蓬莱的,他心里头并不希望自己的快婿去蓬莱,但又明白男儿志在四方,于是纠结半响,还是只好顺着写下去,告诉女儿她的心上人勇闯四海,去了蓬莱便会回来。 思及至此他抬起头,用那小而精的绿豆眼扫了邹仪一眼:“满谦,你去了蓬莱之后还要往前面走吗?” 邹仪微笑着摇头:“不了,蓬莱后再无人闯过,前路未卜实在危险。” 林熹拈了拈自己的油亮小胡须,心想自己所料不错,邹仪最多在蓬莱呆俩月,算起来也不过比他晚半年回来,于是乐颠颠的写完了信,朝着笔尖一吹,快乐的蹦下了椅子走到邹仪面前,掂起脚尖,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年轻人大多软骨头,难得见你这样肯吃苦的年轻人,我家娇娇真是好福气。” 邹仪忍着凛凛寒毛同他谈天。 可惜林老爷一问三不知,全心全意都扑在自己女婿上,目光在他头脚上逡巡,好似掂量着一份猪rou,显然这猪rou肥中带瘦瘦中有肥是上好的五花rou,让林老爷十分满意。 邹仪陪他谈天了半天,发现套不出甚么有用的话来,自己又实在抵不住人家含情脉脉的攻势,不得已寻了个由头逃出来。 邹仪那儿虽一无所获青毓却顺利得多,他在东山房内找到了吴巍,吴巍正哭哭啼啼缠着东山。 东山被他烦得没法,想赶人,但眼见着这巴掌脸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又狠不下那个心,于是只好坐在两丈开外,念经静心。 再有一哭三叹的本事,那也得有人欣赏不是? 吴巍浑然天成发自肺腑的表演无人欣赏,十分郁闷,这时眼角余光瞅见另一位佛爷进来了,忙不迭赶过去。 青毓眼见这位公子哥起了身,他这起身也不是旁人的起身法,而是醉酒似的摇头晃脑,绕了两圈才立直了,一缩肩膀,迈着碎步,活脱脱一个偷灯油的小老鼠,贼眉鼠眼的到了青毓面前。 青毓心下纳罕,他怎么着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眉间没有坚忍不拔之气也就罢了,却有股小太监的猥琐,真不知是怎么养的。 吴巍不知他所想,在他面前站定了,清秀的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来:“大佛爷,你来了?” 他给这对师兄弟分了类,青毓是大佛爷,东山是小佛爷。 青毓嘴角抽搐,一时之间竟有几分想夺门而出的心思,然而他深深吸了口气,把这种欲望给压下来,脸上也挤出个笑容道:“吴公子,我来看看我师弟。” “看,请随便看。” 吴巍一扬手,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厢房的主人,给青毓端茶倒水,极尽殷勤。 青毓强打起精神同他谈天,问起为甚么对佛门如此虔诚的时候,吴巍精神抖擞的告诉他,自己十九年前生了场大病,险些丧命,家里人寻医无门,秉着死马当活马医求神拜佛,不曾想他却渐渐好转,奇迹般活了下来。 “我爹每年都要带我去寺里住两个月,我小时候就是被养在寺里的,连字也是主持取的。” 不曾想这小子傻归傻,心却诚,十九年的事能记到现在,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他不这么傻,有些滑头,恐怕早把当年的事当做封建愚昧,嗤笑了之。 青毓一时半会儿竟归纳不好他是怎样的人,然而这并不是最要紧的,他听吴巍提起了十九年前,想来即便他爹不提,他也能摸到个零星半点,于是笑嘻嘻的同他套起话来。 青毓这人眼窝深凹,鼻梁挺拔,五官很是深刻,同工匠们一刀刀刻出来的木佛像颇有几分相似□□,吴巍这傻小子一面敬一面畏,不一会儿被他探了个彻底。 这家庄子本来是宋家的,但不是宋懿他爹的,是宋家一个旁系,在杜国是出了名的纨绔恶霸,若他论花天酒地第二,无人敢论第一。 只是天道好轮回,他霸王硬上弓毁了个姑娘的清白,而判得又极轻,那姑娘的父亲恨得要呕出血来,伺机潜在他身边,有朝一日将他刺死,报了仇。 宋家本家对他极其不屑,他死了也不愿伸手帮孤儿寡母,自此他家门道中落,不得已贱卖了庄子,被崭露头角荷包鼓起来的戴昶给买走了。 听着似乎没甚么问题,可青毓听到本是宋家庄子的时候还是眼角一抽。 本来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这次邀请占大头的是戴昶,宋懿不过是帮衬的,可现下知道了是宋家的庄子,这意义就耐人寻味了,这是其一;其二,李澜程严对这庄子熟悉,可他们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又怎会和这种恶名累累的人厮混在一起,还是宋家同他断绝关系是个假象,实际上借着他的大旗在底下做些腌臜事? 眼见着天色不早,下人进来喊他们吃饭,几人掇拾一下便去了厅堂。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这次晚膳由各位名厨所做,叫几人好好长了见识,戴家下人之前所做的,同他们几位亲手做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青毓撕了一只赛江南的素火腿在慢慢的嚼,只觉这rou分明是豆腐做的,却是相当有嚼劲,连薄薄一层肥rou也做了出来,像流水似的无孔不入,每一口rou都浸满了油水,好吃得他将碗上的汤汁都仰头喝尽。 青毓夹了一块,还打算再夹,却觉脚被轻轻一踢,他垂下眼睑见是邹仪动的脚,面上不显,却是探出左手撩起邹仪的大氅,手一路伸到里面去,邹仪嘴角抽了一抽,死死摁住了他的手,青毓也不勉强,反而顺水推舟反握住了他的手。 邹仪正在犹豫要不要挣脱,忽觉掌心一阵酥麻,是那面上一本正经的和尚在用指头写字,那指尖带着点儿薄茧,因眼睛瞧不见,触感变格外明显,像猫尾巴似有似无的撩拨,挠得他心猿意马。 还好他存着几分理智,仔细分辨了半响,才分辨出那人写的是:大庭广众,君子有礼乎? 邹仪忍不住笑了一笑,瞥了一眼席上的人,知道不该这样,可总归忍不住,凑到青毓耳边咬着他耳朵说:“yin者见yin,我可是好心叫你留个胃,等着吃后面的菜呢。” 青毓也笑了一笑,见新菜上来,便夹了一筷子,看也不看,径直塞到邹仪碗里。 林熹皱起了眉,两条精简的腿在桌下用力的晃了晃;东山本是秉持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原则,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被这对恬不知耻视若无人的狗男男酸得眼睛疼。 邹仪本是个头脑伶俐的,但一谈情说爱起来脑子里便好似被浇了一锅热浆糊,他只是颊边红了红,当真低头尝起来。 青毓给他夹的一筷子也是豆腐,瞧着平平无奇,方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