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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散碎银子:“我今儿个高兴,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也等放了衙买两壶酒高兴高兴。”

    那小役忙不迭的谢过,鞠躬完毕,就见方旌已经踱步踱远了。

    方旌回了府,正赶上下人通报邹仪青毓来访,照理来说他巴不得见邹公子,然而现下疲乏得很,两句话就打发了。

    之后几日他都伏在府里不出,对上用的理由是“闭门自省”,城主正忙于摆平兵部,并不来管他,然而方老爷子却看不过去了。

    审问初时是方旌,但方旌为自证清白请命,顾秋便由旁人经手,将他的同党都挖了个干净。

    那日说是去抄顾秋家底,因之前他入狱已经被抄过一次,他又穷得很,第二次实在抄不出甚么,来得人也不多,唯有方老爷子却强硬得逼方旌跟去。

    方老爷子道:“这人污蔑城主通敌,他本身又是户部骨干,恐怕房内藏了甚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城主虽不说,你也要替他盯紧一些,整日窝在家里像甚么样子!”

    方旌虽觉得这老东西昏了头,然而到底抵不过老爷子的唠叨,不情不愿去了。

    顾秋确实是贫寒得很,想来是每日省吃俭用的俸禄都投到造反里去了。

    他百无聊赖坐了一上午,从那穷鬼的屋内刨来一罐其苦无比的茶叶,自己用铜壶热了水泡了,勉强喝着提神,不叫自己睡着。

    然而茶水很快就见了底,他昨夜睡得浅,又坐在树荫下,正是凉风习习,离了茶水没一会儿便入了眠。

    还是被搜查之人吵醒的,一帮人神色严肃的告诉他,在顾秋的卧房里找到了暗格。

    方旌神色一凛。

    居然真的有暗格!

    他随着他们入了卧房,见到桌中央摆着一个已然积灰半寸厚的木盒,木盒上落了把沉重的大锁。

    一群人不敢动手,请示方旌,方旌见这盒子保护的这样好,也不敢轻举妄动,忙命人去喊谷城里最会撬锁的锁匠,又命人喊来谷城技艺高超的大夫,验验看上面是否藏了毒。

    为这事又折腾了一个下午,三五名老道大夫挤在一起,确认了又确认,告诉方旌:此盒无毒。锁匠也小心翼翼将锁完好无损的打开了,他这才隔着帕子,轻手轻脚的打开。

    那盒子里面珍而重之的放了一摞书。

    他草草一看,竟都是方旌先师陈业的书,也不知他收藏了多久,几乎是把他的书都收齐了,每一本都旧得出奇,也干净得出奇,一点儿边角发翘都没有。

    方旌随手拿起一本,一翻,却翻出一张夹带的纸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瞥见那上面的字却久久的愣住了。

    那是一张发黄的宣纸。

    少年人用稚气但有力的笔劲写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横渠四句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一旁的手下见方旌久久的发愣,以为是瞧见了甚么要紧书文,忙伸长脖子去看,然而横看竖看都不曾看出甚么,便纳闷地对方旌道:“方大人,怎么了?”

    方旌听了这一声才回神,重重的一眨眼皮,将脸上的神色莫测抹去,起身冲那人微笑道:“无事,你将这些书交予刑部吧,连带盒子一起,小心些。”

    那人本就是刑部派来的,只因方旌比他官职大而不敢吭声,这下听罢怕他反悔,即刻抱起盒子就快步走了出去。

    方旌吩咐了一应人下去干活,再仔细检查一遍,他自己倒是乐得清闲,去重新烧了一壶开水,重新填了些苦得嘴巴发麻的茶叶,将一整壶都咕噜喝了。

    第二日,方旌便复了职。

    方老爷子自然是极高兴的,因方家嫡系就他一根独苗,偏偏他也争气,年纪轻轻就做了户部的员外郎,手握户部精兵。

    方旌为之前几日的任性写了一封长长的罪己书,涕零之辞溢于言表,那还是方老爷子瞧过草稿以后亲自替他润色的,他见这次户部一下子两名股肱落马,而兵部也伤得不轻,此时正是城主反扑急需用人之时,必然会提拔方旌的。他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调职令。

    命方旌为刑部正五品郎中。

    刑部?

    虽说从五品到正五品确实是升职了,可是居然是刑部?

    刑部是个在户兵两大部中夹缝求生的部门,又是阴森森的,无甚么油水可捞,比礼部还不如。

    方老爷子当时听了就险些惊得中风,后来命人一打听,居然是他那宝贝儿子自己提出来的,城主也十分诧异,再三挽留,可他去意已绝,便只好放了手。

    这下方老爷子气得一阵阵胸闷,险些撒手人寰,待反应过来就气急,闯到方旌的院子里就要把他提到祠堂前,打断逆子狗腿。

    然而方旌早有准备,在调职令颁下来的那天就打包去了刑部,并且在刑部附近的客栈租了房,凡是方老爷子来见他就推脱是公事繁忙,或是外出不在,躲得甚是辛苦。

    方旌作为个天降的头头,其实甚么也不懂,于是便主动提出来整理卷宗。

    这是个可有可无的活儿,再加上六十年前民众反抗时义愤填膺,烧了不少前朝的史料,现下整理起来也有些困难,众人自然乐得有人揽麻烦,也就随得他去。

    对于方旌来说,这倒是挺新奇的。他小时候不太爱看书,进户部也是走了自家的关系,现在却每日对着佶屈聱牙的史料进行精炼,被迫的精通了学识。

    想来也是好笑,倒像是轮回似的,当初他十分庆幸自家实力丰厚,自己作为独苗能少挨读书的苦,然而兜兜转转下来,还是把那些书一个不落的啃了一遍。

    那日他正匆匆接过司务递来的油角,提着早饭就准备入书库,却见那些同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对着报纸指指点点,他好奇的走过去一瞥,见着了邹仪和青毓的名字。

    笔帖式道:“这官报怎像那些花边小报似的,登个这么玩意儿?居然谷坛投票还真将人给放了。”

    司务道:“我倒觉得没甚么,本来这外乡人就不习惯,之前对于外乡人是否禁浴的法案两者票数也接近得很,现下人家帮了好大一个忙,救那和尚一命又如何?”

    笔帖式道:“这倒也是,只不过瞧着像话本小报,觉得荒唐罢了。”

    司务摆摆手笑道:“荒唐?这近日里荒唐的事儿还少吗?户部的左侍郎顾秋,满城皆知其清廉爱民,却不曾想是那棋城的内贼,居然还叫他做到左侍郎的高位,也是……”

    后面的话就不可说了,他摇了摇头,一抬头却瞥见方旌直勾勾瞧着他,兀地想起方旌是从户部调过来的,审顾秋的案子也经了他的手,心下不禁一跳,忙责怪起自己口无遮拦,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