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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偏头看了眼尚在簿子上勾勾划划的姜柠,声色沉沉地问道。 姜柠微愣,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应完方觉后悔:刚才还说要见面到量好为止,这会儿又量好了,可不是自个儿把退路都堵死。 反应过来,又见她垂着小脑袋用力摇了摇,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轻声软语:“回少将军的话,现下只是初尺,并不完全准确。之后待衣裳图稿出来须得复尺、三尺,试衣之后照您实际身量,这尺寸也要再稍作调改。” 唐忱当然清楚她的鬼心思,只笑哼了声,放任她在一旁诡辩,懒得同她争论。争论,也争论不过。 被冷落在一旁的宁康有些不忿,重又伸手搂上身侧少年的胳膊,摇晃不依道:“沣哥哥~你怎么不理——” “松手。”唐忱淡漠出声,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娇嗔,眸眼冷峭,满是漠然的疏离。 宁康倒还没甚反应,姜柠身子先瑟缩了下。她虽始终垂首盯着簿子,耳朵却仔细竖着。听了半天没动静,迫于好奇悄咪撩起眼角,余光暗瞥了他一眼。 啧,真冷。 想来也不奇怪,这些年战场待得久了,人杀得多了,再不是幼时为她爬树摘花,翻墙采果的小竹马了。 又瞥了眼那位郡主。 宁康早习惯了他这番清冷,爱的也是他这番凉薄如冰的模样。她看上去丝毫不在意唐忱的冷漠,笑嘻嘻地依言松了手,仰着脸嘿嘿一乐:“诶呀这么凶干嘛啦,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认识沣哥哥你一个人呀。” ???……这俩人是不是都不太正常,姜柠偷偷撇了撇嘴,在心里下了结论。 唐母见这场景,温柔一笑,开口化解气氛的尴尬:“这位就是宁康郡主吧?” 宁康闻言娇俏一笑,转身看向唐母,这才施施然地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唐母点了点头,和颜悦色:“让郡主见笑了。阿忱这孩子打小就性子直,脾气差,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来,坐吧。” 婢女扶宁康入座,上了茶点,她捏起一块儿糖糕咬了口,边吃边道:“没事呀,我知道沣哥哥向来外冷内热,也习惯他冷冰冰对着我的样子了。”说着,还不忘看一眼唐忱,满脸娇羞。 唐母被她这没头没脑地话怼得一时接不上茬,眼瞅着气氛重回尴尬。 这时,只见姜柠将簿子合上,移步至前,低眉顺眼:“夫人,尺寸皆妥当了,回头待少将军得了空,安儿备几匹上等的好料子来,您给一块儿选选。” 唐母见这丫头打进门儿就低着头说话,低着头走路,可谈吐言语,举手投足又不像个唯唯诺诺的,心里头觉得几分怪异。 “安儿,不必太过紧张。你这般低着头,倒显得我很是严厉似的。”唐母温声笑语道。 完了,姜柠在心里暗叫不好。 “夫人说笑了。掌柜的有规矩,出门在外不能坏了礼数才是。”她强作镇定,尽量保持波澜不惊的仪态,实则满心都在思量着如何撤退。 唐母笑着,轻轻颔首:“你本就是个极懂规矩的,咱们这儿也不是甚刁钻严苛的人家,放松些便是。” 姜柠嘴上应着,指尖却因紧张而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簿子,半晌,她弯腰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夫人若无其他吩咐,安儿便先行告退。” 话毕,她躬身朝后退了几步,末了转身,正欲抬脚往外走,倏地后领子被人一把扯住。她登时瞪大眸子,整个人都傻杵在了原地,定定地一动不动。 “跑什么?”唐忱声色低沉,扫了眼她泛白的指尖,清黑的深眸含着几分笑:“我还没说,要什么样式呢。” 闻言,姜柠暗暗发窘,懊恼地闭了闭眼。应该早跑的。 她脊背僵直,试探着用力往外拽了拽衣领,却不料唐忱更用力了几分,旋即急出她一身的汗意。又潮又热,烘得她耳垂都染了绯色。 “如今这会儿没有图稿,待安儿回到铺子仔细选些样式出来,连带着布料一同携来供您挑选可好?”姜柠极力压住惊慌,梳理了话里的逻辑,尾音悬了些颤儿。 “不好。”他并不理会姜柠那一套,手上未松,冷淡出声:“怎么?陆绍人的规矩,就是教你们背对着客人说话?” 唐忱倔,她心里清楚得很。 无法,若一直僵持下去只会显得此地无银,可唐母此时正坐于她背后,若依言转身,更是暴露得彻底。 得想个法子才是。 姜柠美眸转了又转,当身后少年手上再次用力之时,她几乎以迅雷之势,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襟,之后顺势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遮藏地严严实实。 霎时,清隽净透的雪松木香袭来,袭入鼻端,袭入肺腑。像雷雨骤停后的林间薄雾,空灵而湿润。 这味道十分好闻,姜柠又用力深嗅了两下,嗯,也很熟悉。 “你做什么?”耳畔传来唐忱低醇的磁音,语气里隐着不明喜怒的意味。 姜柠回过神,从他怀里退出来,状似十分惊慌的样子,躬身半蹲,小脑袋垂得更低:“大人恕罪,是安儿失礼了。想是来的路上沾了些暑气,一时有些头晕方没站稳,还望大人莫怪。” 唐母见状,正欲开口唤人去煲碗解暑汤,却见唐忱一下将小姑娘拎起来。 “沣哥哥!”宁康早在姜柠倒进他怀里那刻,就开始坐不起住了。 “别吵。”唐忱开口,径直打断宁康。伸手朝后指了指她,头也不回地拎着姜柠往外走道:“从流,派人送郡主回去。” “是,公子。” …… “放开我!”一出府,就见姜柠缩着脖子,要从他手里挣扎着出来。 这鬼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的毛病,不是捏脖子就拎领子,姜柠恨恨地腹诽道。 唐忱凉淡地瞥她一眼,手上松开她:“暑气消了?” 姜柠假装听不到一般,整理了下被□□的衣领,嘴里边儿还振振有词:“少将军好不地道。” 他冷笑了声,耐着性子:“哦?我如何不地道?” “您要躲着宁康郡主,也别拿我当幌子呀。”她将簿子卷了卷握在手里,双手环胸,懒洋洋地戳破他。 “怕了?”他看上去心情不错,难得勾了勾唇。笑容很淡,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好歹不是冷笑。 她稍愣了下,这似乎是打两人开始针锋相对以来,头一回见他笑。 这鬼人,笑起来也跟小时候一样好看,好看得灼人眼,勾人心魔。 她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不是怕,是防患。”说着,又煞有其事地耸耸肩:“郡主心里倾慕您,舍不得拿您怎么样,可保不齐迁怒我们。若要跑来掀了我们铺子,那我们多冤呢。” “一箭双雕而已。”他说得漫不经心,忽而又补充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