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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说完呵呵干笑,忽然又道,“我这次办事不力,丢了金昌和乌昌,损失了那么多人马,君上真怪罪下来,我还得请广陵侯多美言几句。” 陈望之抬起头,“美言?” 宇文隆道,“不说了!这么晚了,不扰广陵侯了。”起身离去。陈望之听着脚步渐行渐远,狐疑地望向崔法元。而崔法元立在角落里,也望过来。陈望之摇一摇头,崔法元重新坐下,沉默不语。 陈望之从枕下拿出那柄狼头匕首,在手中摩挲。边摩挲边琢磨,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第二日一早,陈望之草草吃了几口干粮,就声称头晕难受,命崔法元前去请一位郎中。崔法元忙不迭去了,请来军中随行的大夫,诊了脉,只说陈望之本来身体就弱,夜间吹了冷风,须服药发散。陈望之又说腹痛,让崔法元去请位高明的来。崔法元也是初来乍到,哪里去找什么“高明”大夫,不得不上报给了宇文隆。宇文隆急急忙忙赶来探视,只见陈望之侧卧,双目半睁半闭,脸色惨白,额角薄薄一层汗水,便道,“广陵侯这是怎么了?昨夜不是好好的?” “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着,今日起来,果然就病了。”陈望之一开口就连咳几声,“还请西海王帮我,请,请位——” “已经去找了,让他们把云州最好的弄来给广陵侯瞧病。”宇文隆坐下,陈望之撩起眼皮,道,“铁弗……”崔法元上前,陈望之断断续续道,“别的人,我、我不放心,你去瞧着……他们熬药。”宇文隆道,“对,铁弗快去!你瞧瞧你,侍奉广陵侯,竟然害广陵侯病了,回头我上奏给君上,砍了你的脑袋。” “西海王这话,可不要再提了。”陈望之眼巴巴地瞧着崔法元退出帐篷,才松了口气似的靠上隐囊,“我是什么境况,殿下如何不知。” 宇文隆眼睛一转,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道,“你多心了,铁弗就是个家奴,怕他作甚?” “家奴?”陈望之压低声音,“他在朝里的时候,位居四品……真论起来,比我这个末等侯还高两级。我算什么?朝不保夕……你夜里找我说的那些话,约莫着三日后就到那位手里了。我还回去……我还怎么回去……” 宇文隆道,“有这等事?”故作讶异,伸长了颈子到处看了看,才道,“所以你就支开他?” 陈望之点点头,装得愈发气若游丝。他病得久了,现在虽然装病,倒也装得病态十足,好像真的活不过明日,“西海王当我为何一再求他放我来云州?” 宇文隆道,“不是要来换谢渊?” 陈望之叹道,“换谢渊是真,来云州躲一躲也是真。他本来就厌弃我……”这段时间相处,宇文隆总话中有话,似乎清楚他与宇文彻的关系。但究竟清楚几成,陈望之只用话去激他,“我在广陵,一不小心又杀了人,杀的还是他要笼络之人。我原本打算先避避风头。谢渊被乌昌扣住,虽然凶险,但一来乌昌是小国,民少国寡,估计支撑不了数月就会溃败,二来西境有你镇守,你同他兄弟情深……” 宇文隆哧地一声,沉沉道,“兄弟情深?” 陈望之听他语气,仿佛对宇文彻不满,便面露异色,“不是么?他——” “我这位哥哥,以前同我那是很要好的。只是一入江南,心就变了。”宇文隆微微一笑,“兄弟哪比得了枕边人,没人比广陵侯更清楚、更明白了罢。” 第100章 陈望之慢慢敛起表情,沉声道,“西海王,此话何意?” 宇文隆笑意愈深,握住他的肩膀,虚虚扶了一扶,“我不是我哥,跟着你们齐人在一起久了,说话拐弯抹角。没别的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 陈望之撑起身体,盖在腰间的貂裘滑落于地,宇文隆俯身拾起,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重新搭在陈望之腿上。“肃王在我这里,就不用装成那副病歪歪的样子。你装得累,我装得不也累么,咱们坦诚相待,岂不美哉?” “坦诚?”陈望之眯起眼睛,“我对你,有什么可坦诚的?” “宇文彻在你身边安插的jian细,不光铁弗一个。铁弗是眼睛看得到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你想都想不到。”宇文隆掰掰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不过,肃王头脑聪明,不消我多嘴多舌,自己心里早明白了罢。别担心,铁弗去请的那个什么大夫,没个把时辰回不来。” 陈望之道,“你不怕他告诉宇文彻?” 宇文隆道,“怕?你觉得我怕不怕?” 陈望之道,“你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我怕,却是真的。” 宇文隆道,“很多年以前,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时时听闻肃王的名字。虽然我是凉人,你是齐国的皇子,你我敌对,但我们凉人最敬佩有血性的汉子。”他斜着目光,颇为鄙夷,道,“谁知你这般唯唯诺诺,丝毫不光明磊落,与我想象得完全不同。若不是你杀起人来仍是那样痛快,我还以为你早就被我哥消磨了心性,只能做只笼子里的雀儿了呢。” “我一个前朝的皇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为他人掌控,还谈何心性。”陈望之顺着宇文隆的话说下去,“我的处境,西海王不是很清楚么?” 宇文隆见他承认,哈哈一笑,“你生得貌美,我哥他在建康做质子的时候便看中了你。他可是好色得很,你落到他手心里,他怎么能放过你。不过他也就是玩玩而已,毕竟喜欢的仍是女人。把你玩腻了就撵出去……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将一位旧人迎进宫里,荣宠无比。” 陈望之摇摇头,“不知道。”他垂着目光,腹中急速盘算。就听宇文隆道,“他以前在龙城,老相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跟他最情投意合的……”说着干笑数声,“那位沮渠大妃,貌美温柔又听话,最得我哥的喜欢。” “西海王提起过。”陈望之靠上隐囊,“就是那位嫁了几次,次次死丈夫的美人罢。” “对,就是她。当年他同沮渠大妃交好,龙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凉人没你们齐人那么多事,既然沮渠王死了,我哥和大妃虽说年纪差了十几岁,毕竟也算不上私通。当然,我哥也不会傻到去娶她,大妃也没想着去嫁他,他们两个人,”宇文隆又掰了掰手指,“各取所需,肃王明白?” 陈望之冷笑,“yin乱。” “不算yin乱,你们齐人就是麻烦。这男人睡女人,天经地义嘛,叫什么来着……对,风流。”宇文隆啧啧有声,”我哥睡过的又不光大妃一个,用你们那些书里酸溜溜的话说,就是风流。话说回来,沮渠大妃嫁了三个男人,却没有儿子,唯有一女,叫什么‘明月’来着。大妃去年死了,就落下这个女儿。我是没见过,就听说这个明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