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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扫中原之势。 那狼头雕刻得极为精致,临行前,宇文彻让沈长平将这柄匕首交给他。陈望之原以为见了面二人会针锋相对,然而会面短暂而平静。他躺下把匕首抱在怀里,拉上貂裘,下意识嗅了嗅,没有任何熏香的气味。 或许看开了,便不再会有怨恨。陈望之抱紧匕首,宇文彻的面容渐渐模糊,眼前浮现出另一张飘忽不定的脸,犹如魔影。 乌昌进攻的路数他太熟悉了,蜷起腿,陈望之咬紧牙关,仍禁不住一抖。 ……土浑。 第95章 陈望之坐在帐中,就着崔法元的手,抿了口乳茶。坐在主位的宇文隆眯起眼睛,待崔法元出去了,才脸上堆笑,道,“广陵侯,军中没什么可吃的,真是辛苦你了。” “西海王客气了。”陈望之回之一笑,口中尚残存丸药的苦味,不禁咳了两声。宇文隆立刻大惊小怪,“广陵侯怎么咳起来了?怕不是伤风了罢!”一叠声叫道,“铁弗,铁弗!”起身踹了侍卫一脚,喝道,“就会愣着!还不快去把铁弗喊回来?” “铁弗”说的是崔法元,大约是他的本名。陈望之道,“我没什么事,让他去忙便是。”宇文隆半是埋怨,半是讨好,凑近道,“哪里的话,他忙也是乱忙。再说,君上派他来,就是侍奉广陵侯的。”又凑近了些,皱眉道,“这大老远的来,怎么就带了件杂毛的?”陈望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氅,灰白黑毛色斑驳,确实算不得上佳,便道,“这是陛下赐的,穿着很是暖和。”宇文隆道,“哎呀,君上也真是小气!广陵侯这般人才,应当赐那白狐狸毛的披风。我们凉人的猎手,只有打到纯白的狐狸,才算得上第一流的猎手。”陈望之故作惊讶,“原来如此……西海王英姿勃发,听闻怀有百步穿杨之才,想必打到过不少白狐狸罢?” 宇文隆面露得色,“打到过,打到过。”一屁股坐到陈望之身边,搓了搓手,道,“我还小的时候,就喜欢打猎。君上打小就被送到各处做质子,他就不曾学会打猎。我啊,最开始追着猎物满地乱跑,打打兔子、野鸡,后来就打麂子和鹿。这白狐狸最是难捉,用箭呢怕伤了皮毛,所以——”这时崔法元从外走了进来,宇文隆立刻换了副表情,一本正经道,“铁弗,你要好生侍奉广陵侯。这可是君上亲自嘱咐的。” 崔法元低声道,“明白。” 宇文隆哼了哼,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展开几封军报。过了片刻,命侍卫在火盆内多加炭火,放到陈望之腿边。陈望之拱手道,“多谢西海王处处照拂,只是我来云州已有数日,谢渊他……” “不着急!广陵侯风餐露宿的赶了一路,刚才还不住地咳嗽,还是先养好了身体,才能琢磨别的。”宇文隆呵呵笑道,“可惜现在打仗,天气也冷了下来。要前个月来,我便带广陵侯出城看看焉支山、居延泽,兴许还能打几头猞猁,剥了皮做衣裳。打不到猞猁,青羊也是好的,rou质肥嫩,吃了补身体。” 陈望之点点头,淡淡笑道,“那就再等等罢。” 到达云州之后,陈望之发现,西海王宇文隆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宇文隆是宇文彻最为信任的兄弟之一,起初派他驻守黑水城,接着因平叛拓跋氏有功,擢升为西海侯。前不久更是一跃而为西海王,统领西境。宇文隆为人豪爽,把宇文彻这位君上挂在嘴边。然而陈望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并不是如表面上那般单纯。原本驻守云州的云州都督独孤晖的脑袋挂在云州城头,据宇文隆说,独孤晖“临阵脱逃”,他依照军中的律法,杀了他以儆效尤。 “他一跑,后面的兵就跟着乱跑。跑来跑去,金昌可不就丢了。”宇文隆眉飞色舞,“我一生气,一刀便把他脑袋给割了!” 陈望之曾闻独孤晖之名,其人作战勇猛,抗击齐军极为顽强。但他只是在心中盘算,脸上露出惊讶神色,附和道,“西海王当机立断,在下佩服。” “这算不得本事,杀个小贼祭刀罢了。”宇文隆爽朗大笑,“本王觉得与广陵侯甚是投缘——” “广陵侯。”宇文隆忽然开口,打断了陈望之的思绪,“我有件事,愁的很哪。”不住唉声叹气,“从昨天就开始犯愁!你说这要是贻误了军机……” 陈望之转向宇文隆,道,“西海王为何事发愁?” 宇文隆道,“咱们不是要把谢都督抢回来么?你别着急,乌昌说要你去换,那怎么可能!君上可心疼你,绝对舍不得。我若是真用你换了谢都督,就算广陵侯没伤到一根头发,回头我也得被君上剁了脑袋挂在城门上头。所以,我琢磨着直接打一仗来得痛快……你们齐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君上让我们好好读你们齐人的书,我日日读天天背……”七零八落,漫无边际地扯了好一通,才道,“我啊,派了几队人马去捉几个乌昌人来问个究竟。他们在金昌里埋伏着多少人,我可不知道。这一口气就抓了五六个,结果从昨天抓回来就开始问,他们死活不说。唉!我也是愁死啰。” 陈望之蹙眉,心中暗暗琢磨宇文隆的意思。他听说当初宇文隆参与过荡平土浑一战,以他与宇文彻的关系,极有可能知道自己被囚于土浑宫中;且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每每若有所指,一会“君上心疼你”,一会“君上爱重你”……越发起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死活不说的话,也是没什么办法了。” 宇文隆大声叹气,忽然道,“铁弗,你说该怎么办?” 崔法元道,“臣不清楚。” 宇文隆道,“这左问不出来,右问不出来,看来也是天绝谢都督的性命了!” 陈望之道,“话也不能这样讲。既然乌昌点明要用我去换大谢,那换了便是。我千里奔赴云州,就是为了此事。也禀明了陛下——” “使不得使不得,”宇文隆直摇头,“这如何使得!广陵侯,我们君上那是用心良苦。不让你来罢,你肯定不高兴。你一不高兴,君上就不高兴。君上为了让你高兴就同意你来了,可他也就是说一嘴,哪里真舍得你去换谢都督呢……唉,也是我无能。这样,明天再去抓几个乌昌人问问罢。” 陈望之心道,他目的不纯,只是狐狸尾巴露出一半,看不出他的目的。一不小心,不要说救出谢渊,说不定性命都要交待在此处。我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便道,“西海王,问不出来,也可能是没用对了法子——这军务紧急,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就得用刑。” 宇文隆道,“用了!不管用!” 陈望之略一沉吟,“没有用,想来是法子错了。我也在军中待过,不如让我一试。” 第96章 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