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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盯着砧板上褐红色的rou干,指尖剑气纵横,将rou切成蝉翼般的薄片。 绝世神兵灵犀天剑,此刻竟用来切区区一块腊rou,传出去怕不是要叫人下巴掉地。剑灵不管那许多,认真处理着食材。 此山灵气充沛,物产自然丰富。青翠蒜薹整齐扎做一捆,小竹篮里鲜嫩蘑菇堆成小山,根部仍带着湿润的泥土。灶上瓦罐里装着一只老母鸡,浓郁醇厚的香气袅袅上升。 “师公,师父呢?”刘涟把从山下采购回来的调料分别放入檀木柜中。 剑灵头也不回:“山涧边。晚上他会回来的。” 咕噜拿过小板凳坐在一旁,伸长脖子去嗅那空气里的鸡汤味儿。剑灵淡笑着摸摸他的头。 开饭时玄明子果然准时回来,刘涟发现他的道袍下摆处竟结了一层极薄的白霜! 此时尚值初秋,山中比山下凉爽些,也不可能结起霜来。 那层白霜眨眼便化开了,玄明子神情并无异样,一撩道袍坐下,剑灵给他盛一碗晾好的汤,玄明子一饮而尽。 咕噜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爷爷,你在担心什么唔。” 玄明子扶额:“叫师祖。你这小东西,什么都知道。”孩子总是很天真,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有时候玄明子会很羡慕咕噜,什么烦恼都没有。 他看着刘涟,欲言又止。饭桌上静默无言,并不如往常那样热热闹闹,玄明子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晚饭后刘涟跟着玄明子来到后山山涧,此时天际万里无云,皓月初生,山中一片银白。玄明子坐在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双手笼于袖中,眯着眼睛看天上的星辰。 刘涟坐在他旁边,玄明子开口:“徒儿,过来看星星。” 九天上万亿星辰,均有其恒定轨迹。占星术便是从星象的运行之中,推测未来。刘涟知道玄明子有话要说,便安静地随他观星。 “你看到了吗?那颗帝星,它的光芒,越来越明亮。”玄明子捋着胡子,“徒儿,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刘涟抱着膝注视天幕:“师父,我看不到。” 玄明子一拍脑袋:“也对……你不能观自己的命星。” 刘涟转向他:“师父,你看到了什么?” 玄明子喃喃道:“为师看见……” 他忽然噤声。帝星之侧,有一颗极其明亮的伴星。两颗星星的轨迹正在逐渐接近,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它们会并轨运行。 “总之,你也该走了。”玄明子喟叹,这孩子,终究不属于这方青山。 刘涟蹙眉:“师父,你要赶我走?” 玄明子拍拍他的肩膀:“徒儿,不是为师要你走。而是,你迟早不得不走。” 刘涟向后躺倒,双手枕在脑后:“我不想离开……师父,这里是我的家。” “这可由不得你。”玄明子躺在他旁边,“以后,记得回来看看。” 他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话:“万事自有天定。” *** 当年的姬缜,还是个桀骜阴沉的少年。时间足够磨砺一切,如今的姬缜,敛去所有锋芒,手腕却比当年更强硬,举手投足间俱是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他们父子听从司天监监正的劝告,在帝星光华大盛之前,韬光养晦,不与贵妃正面冲突。 在死士们前赴后继的牺牲中,姬缜得知一个极其可怕的秘密,关于宫里那位。若是公之于众,必然动摇国之根本。若要终结深宫里那个祸害,监正说,唯有帝星。 在这之前若是轻举妄动,很可能功亏一篑。 “师父,帝星究竟何时才现世?”姬缜站在观星塔窗前,负手而立,语气中隐隐透出焦躁。 监正坐在那幅星图前,手中拨弄着卜卦用的算筹:“王爷,稍安勿躁。” 六年时间,姬缜从“世子殿下”成了“王爷”。加冠后,他便袭了王位,正式接管并肩王的权责。 监正看着窗边贵气凌人的青年,仅仅穿着便服,都有一种凛冽尊崇的威势。论心机手腕,帝王权术,姬缜可说是完美无缺。监正私心觉得,姬缜才应该是大胤的主宰。可惜,姬缜并非帝星,无论如何没有皇帝的命。 姬缜所注视的,是极乐天阁的方向。 六年前那里还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如今平地而起的阁楼已隐约有伸入云端之势。三十万民夫轮流劳作,一千层的极乐天阁已经修筑到六百余层。 但或许是上天震怒,现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往上修。皇帝强行派人运送石材上去,一眨眼间连人带石头,全部回到地面上。这股神秘力量阻拦着所有人的前行,包括皇帝自己。 国师前去查探,却险些被天雷劈死在顶楼。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旱天雷,那日天气炎热,阳光炽烈,却凭空降下雷暴,更诡异的是雷电只集中在极乐天阁,皇都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监正顺势谏言,极乐天阁奢靡过度,恐触怒天界上神,极力劝诫皇帝中止修筑。 国师则称,这是因为圣上不够诚心,还不足以打动天人。墙头草一般的皇帝举棋不定,又躲回后宫去找贵妃诉苦。贵妃提议献祭八十八童男童女,被长生不老梦迷昏了头的皇帝被枕头风一吹,竟想派出铁卫去民间搜罗百姓家里的孩子! 朝堂上姬云琛大发雷霆,当面怒斥皇帝昏庸无道,摔碎自己的玉珪拂袖而去。 并肩王除了吃穿用度不及皇帝外,说话分量与皇帝一般无二。何况帝王昏聩,众位大臣也看不过眼。最后用了九十九名死囚祭天,极乐天阁才得以继续动工。 姬缜记得父王当众斥责皇帝之后闭门谢客,称病不出,皇帝倒是轻装便服上王府来寻。 老迈的帝王红着眼眶对自己正值盛年的弟弟哀求:“云琛……朕实在是没有办法……朕的孩子,一个都没了。” “朕不想死……你连皇兄最后一点期望都要夺走吗?” 姬云琛森寒道:“皇兄,你怎么就如此糊涂?那两个妖人鬼话连篇,迷了你的心窍!你莫不是忘了,前朝是如何亡国的!不正是因为这些个访仙求药的邪门歪道!” 并肩王用力抓住皇帝的肩膀,捏得骨头咯咯作响:“如今你这极乐天阁,其奢靡程度何止胜过前朝那登仙台百倍!你真想酿成大祸么?” “皇兄,百年后你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皇帝颓唐坐在金丝木椅中,枯瘦的手捂住眼睛:“朕只想要个孩子……你还有缜儿,朕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暴怒起来,指着姬云琛怒斥:“你就是见不得朕好!你有儿子朕没有,等朕死了你就可以扶缜儿上位!” 姬云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龙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仿佛那华丽织物下只有一具枯骨。 “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