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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捧着精巧的檀木盒,穿过娉婷的舞妓,在台前立住。 太守好事被扰,甚至恼烦。 “什么东西” “奴才不知,送的人说只有太守大人才能打开来看。” 太守心道,又是哪个人给他送宝贝来了,不过这宝贝可不能乱收,收的东西越贵重,来人求的事便越大。 “呈上来” 太守打开一看,惊的差点摔了檀木盒。 好半会儿,才缓过气。 “送盒子的人在哪?!” 衙役被他突然拨高的声音吓住,结结巴巴道:“就……在府衙门口。”话音未散,太守已像一阵风般刮出。 奇了怪,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太守大人这般惊慌。 衙役和奴儿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不解之色。 桑南太守一路跑到府门外,气都还未理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下官桑南太守王全安,见过三殿下。” 说罢,两手高举,恭恭敬敬的将檀木盒奉上。 “你到有眼力。” 夙丹宸接过,打开来。 里面是一只羊脂色的和田玉佩。 他捻着玉穗,将和田玉佩勾起,指腹细细摩挲上面凹凸的痕迹。 是一个‘宸’字。 每位皇子出生,都会得到刻有自己名字的和田玉佩,太子是‘玉’字,他是‘宸’字,九皇弟是‘兮’字,十皇弟则是‘栖’字,十五皇帝是‘祈’字。 他这次出来,有些地方难免要借助地方官,又怕他们认不得他,不肯帮他,故而出此下策。 好在这些没进过京的地方官,全都认得他的玉佩。 倒也省了他不少事。 太守见夙丹宸良久没有下文,忖度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殿下亲莅桑南,实乃桑南之荣,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是恕罪,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话。” 夙丹宸收起玉佩,交给阿欢。 太守讪着面容,干笑了两声。 他为官三十载,别的本事没有,拍马溜须的功夫倒是一绝,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如今,见了这位三皇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仔细揣度这突然出现的天之骄子,微丰的唇紧紧抿着,并不见怒意,似乎更像是忧急?又看了一眼,他眼睑处有一圈淡淡的乌青,面容中也是透着显而易见的舟车劳顿。 这下,他更猜不透三皇子了。 他的话猜不透,他的人更是捉摸不透。 你说,好端端一个皇子,放着京城繁华不享,反而山高水远跑到他这等地方。 他这厢正暗自思忖,那厢三皇子的声音又响在空中。 “子卿可在桑南?” 子卿? 这样亲密的称呼叫太守一时未转圜过来,又见三皇子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心中越发的着急。 对了,我怎么忘了,子卿正是钦差大人的名讳。 也就是丞相,兰子卿。 太守忙打着秋千,恭敬道:“回禀殿下,丞相昨日刚刚离开桑南。” 夙丹宸目光顿时灰黯下来。 他又来迟一步。 一路马不停蹄追到福昌郡,得到的却是子卿已经离去的消息,心灰意冷间,却听得福昌郡太守说丞相去了荣禄郡。 满怀希望的追到荣禄郡,又被告之他已前往桑南郡。 这一次,他怕再错过子卿,更是日夜兼程从不停歇。 怎料,还是晚了一步。 “子卿可说他去哪了。” 夙丹宸脸色郁郁。 太守想起丞相临行前所言,拱手道:“丞相说,他将往昀楚。” 那时他还奇怪的紧,丞相何为特意将行踪告诉自己。 现在看来,丞相莫不是想借他的口,将行踪告诉三皇子? 夙丹宸想到自己三次错过兰子卿,咬了咬牙,说道:“王太守,本王想要两匹日行千里的快马,可否方便。” 太守一听,心中大喜。不怕你提要求,就怕你没要求。 “殿下折煞下官了,能为殿下服务,是下官的荣幸。” 说罢,高兴坏了的太守一路跑到马厩,亲自挑马去了。 “殿下万万不可,您的伤怎可骑马!” 阿欢一听自家的主子要骑行,吓得面色惨白。 殿下伤的那么重,却几乎不曾好好将养过,几日来更是日夜兼程,半刻也不曾歇息,便是铁打的人扛不住呀。如今殿下还要骑马,这马鞍那么硬,路又那么颠簸。 天啊。自己光是想想,便觉得可怕! 殿下要是有什么闪失,老管家不得扒他的皮! 阿欢此刻,恨不得太守府中的马,全都暴亡。 可惜事与愿违,太守府里的马,不仅没有暴亡,还匹匹膘肥体壮油光发亮。 夙丹宸飞身上马,屁股刚刚落座,便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不必多说,驾—” 说罢,扬鞭策马,狂奔而去。 阿欢不得已,只得上马跟去。 第13章 梨酒县 梨酒县,隶属昀楚郡,地处吴越腹部。 一县虽百里大小,然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安居乐业之选不亚于陶公笔下桃花源。 外人初来一两日,只觉景色宜人,心旷神怡。小住三四日,更喜县民热情好客,县令平易近人。 算来,兰子卿来此,不多不少,正好四日。 之前几郡,皆是公事公办,不曾逗留,至多两日,便改赴下一郡。 偏偏来到梨酒县,反倒心生留念,舍不得走了。 兰子卿笑了笑,缓步而行。 虽因时令,入目之处花叶将败,绿柳残存。不过阡陌小道,四格农田,总是别有一番滋味。 田陇间清风袭来,一大片青黄不接的稻穗随风而动。 远远看去,有如青海卷着黄浪,一波接着一波。 兰子卿站定贪看,只觉宁神许多。 大概他流连于此,正是因为此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能莫名安抚他被那个人扰乱的心神。 想到那个人,心中又是一紧。 沿路来,总要留下些音讯,才能放心离去。 浑然不知,这样做不过多此一举。 难道你还指望那个人离开繁花似锦的皇城,跋涉千里来寻你? 别说平日已不可能,如今那人更是有伤在身,如何来得。 兰子卿眼眸微阖,轻轻嗟叹。 枉你心算天下,怎么到了那人身上,竟连这点小事也算不明白。 再无心思赏景,转过身,往驿站走去。 田下风声已止,稻穗悄然。 四周又归于一片静寂。 穿过这样风过留声花落留音的静寂,平白忆起几分前尘。 他家境贫寒,六岁被卖入离宫,幸得离帝看中,指为太子伴读,才免了净身为奴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