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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硬生生拐了个弯去了卫生间,拽了一块毛巾按在她眼睛上,低头吻她。 “我就去拿个毛巾。” “上辈子欠你了,小没良心的……” ☆、第 3 章 马车咕噜噜地滚过长街,苏凝绿听见外头喧哗,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地说:“施家来人了。” 方才场上出了事,施家小郎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施家自然是要来人的。 虽说是那施小郎君寻衅在先,可到底是一条人命,苏凝绿心中隐有不安,便一瞬不瞬地瞧着谢淮的面色,而他坐得端正,面上一片温和,只是平静地陈述道:“此番只怕还会惊动刑部来人。” 东宫太后党羽遍天下,刑部也有她的人,如今施家唯一的小郎君出了差池,自然是要卖力查一查的。可那施琅所为,在场几百双眼睛盯得一清二楚,谢淮持身端正,并不有所畏惧。 女帝眯了眼儿,打量着谢太傅的面色,意味深长地说:“老师的确无需受怕。” 女帝幼年登基,外有这一少年权臣坐镇朝中,内有先帝留下的八千仪鸾卫拱卫,且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成掎角之势互不相让,可谓是一池浑水。无论如何,以谢淮在朝中的影响力,他的确也不需畏惧什么,女帝便也乐得看这一番热闹。 马球场虽在京郊,可抄了近路,苏凝绿才要闭眼假寐,便已到了谢府。谢淮一掀帘子先下了马车,又探身来接她,却被她一侧身避开了,自己拎着裙角,从另外一头下了马车,扣响了门扉。 府内葱葱茏茏的青竹斜伸至墙外,四下安静,唯闻抠门声,她不由地愣了愣。谢太傅此人,生得年轻貌美,当年为着这份容貌,先帝难得开了杏园,叫他簪花。时人都惊叹于状元郎的风姿,称那日是“深紫浓香三百朵,明朝为君一时开”。 这人平日一举一动都仿佛从四书五经上拓印下来,满身写着君子气派,谁知道他的住处竟如此清静。 久久才有一个老仆人来应了门,见外头浩浩荡荡的,只是摆了摆手,“我家郎君不在,你们明日再来。” 苏凝绿不由莞尔,回身去,遥遥睥了那马车边的谢太傅一眼,笑得烂漫极了,说:“老师府上的下人好生威风呀。” 谢淮知道她有意作弄,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那老仆眼神儿不好使,瞧了半天才晓得眼前这是自家郎君,不由嘀嘀咕咕,说,“郎君,您怎么带这样一个小娘子回来?也太小了,作孽啊。” 谢淮:“……” 他迎着女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到底不好在下人跟前随意透露皇帝的身份,只好苍白地解释了几句:“这位……这位小娘子是我的朋友,往后若是她来,你不必拦。” 老仆又慢吞吞地打量了那后头身披狐裘的小娘子一番。 这小娘子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所穿所戴无一不是上上,生得一双茶色的眼眸,如同琉璃般清透美丽,眉黛唇朱,虽还留存几分稚嫩,一颦一笑间却已初窥得来日的倾城之色。 她任由老仆打量自己,歪着头笑了一笑,道:“老人家,我比之那梅家娘子如何?” 一侧的谢淮:“……” 这是干什么了,非得和梅家娘子杠上? 老仆认认真真说:“娘子风姿,梅家娘子远不及矣,所以上回梅家娘子来拜见,郎君连门都不让老奴开呢。” 苏凝绿闻言,总算是开心了一些,笑着进门去了,徒留谢淮在后头叹气,道:“赵叔,她孩子心性,您同她胡闹什么。那梅家娘子我连面都没见过,什么叫连门都不开?” 赵叔叹口气,“郎君真是不解风情。小娘子不过要听郎君说句好听的话罢了,甭说甚么梅家娘子,哪怕是天仙站一侧,也该说不及小娘子半分。您这样子,若非家产不薄,小娘子如何看得上您。” 谢淮:“……” “那倒不是,”前头的女帝莞尔,回过头,一本正经说,“我可比你家郎君更有钱些。” 赵叔更忧心了,“这都还没别人有钱,嘴还敢这样硬。” “……”谢淮头大如斗,赶忙在苏凝绿再度开口前把赵叔支开,自己带着人走到小院之中,二人面对面地跪坐下。 他有心开口同女帝说一说施家的事情,对方却无甚兴趣,只是用手指敲着膝盖,问,“太傅煮茶否?” 谢淮虽名义上是天子的老师,实际上一直恪守臣子本分,温顺得近乎jian臣,这种小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苏凝绿便盘膝静静坐着,瞧他煮茶。 谢淮低垂着眉眼,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茶炉,窄袖之下露出清瘦手腕,如他此人一般,生得极清寒,虽也有双多情的桃花眼,但是在不瞧着女帝的时候,他便是冷冰冰的一尊美人像,出尘极了。 苏凝绿问:“施琅到底说过什么?” 谢淮伸手往她面前的茶盏之中注水,闻言温和地说:“陛下想必已从小黄门处听闻,无非是叱骂臣弄权,这等言论不少,陛下不必介怀。” 女帝笑了笑,扬起下巴,略有几分倨傲地瞧着他,“朕看,可不止是如此。施家是东宫太后的表亲,也算得手握权柄,你拦了他们的路也不是一时半时,这回你同施琅对赌打马球,赢了也不是,输了更丢人,这道理老师想必比朕明白。朕自幼鲜见你与人动怒,这番为何如此不顾身份?” 自然是那施琅话里话外,除了骂了谢淮本人,对当今的皇帝陛下也不甚尊重。 这话谢淮没有说出口,只把茶盏往女帝跟前推了一推,保持沉默。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喝茶,忽然便听闻门外有人呼和怒号,女帝先是蹙眉,随后复又展颜,笑道:“人来了。” 谢淮起身,开了门瞧着外头的不速之客,从容问道:“施尚书来此,有何贵干?” 施龄略年长谢淮一些,虽已过而立之年,却仍然是风度翩翩,只是如今显出几分疲态,而眼中燃着怒火,瞧着谢淮的眼神,分明把他当成了害了施琅的凶手,他拱了拱手,道:“下官独子受伤,目睹者皆道,与谢太傅有关!还望谢太傅,与下官去刑部,说、道、说、道!” 谢淮袖手站着,却并无分辩之意,平静地问:“若本官不去呢?” 施龄目露恨意,“谢太傅权倾朝野,可我施家却也不是吃素的,我儿重伤,垂垂危矣,这刑部大牢,你不去也得去!” 院子中的女帝将这些话听得分明,不由面露玩味。 施家平日在朝中,倚仗自己是隆懿太后亲信,就很是上窜下跳,不甚安分,可到底从来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触谢淮的霉头。这施龄也是隆懿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倒是和太后本人一样,最能拿乔作势。 什么叫“目睹者皆道与谢太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