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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自己的行程顺位,把回中学母校一趟摆到了最前。 盛珣的大学和中学就在一座城市,回母校很方便,这个周末,他便提前联络过老师,然后带着小秋到了学校。 阔别几年的中学校园似乎仍和当年一样,没有太多变化,盛珣遵守着礼貌先去办公楼与老师打个招呼。 在途径一栋低矮建筑的一楼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席卷上来,他似有所感,朝最靠近他的一面玻璃窗看了一眼。 ——那里有半张脸。 它是倒着从窗户上方露出来,像一个人高高倒吊在窗户后面。 ☆、儿歌 那是个足够诡谲的画面。 从窗户上倒着伸下来的半张脸比直面一张正脸要更让人脊背发凉,它就那么静静地贴在玻璃上,眼睛的部分宛如两个空洞,正在用那黑黝黝的两个洞口紧紧盯着过往行人。 仲夏的蝉声仍在嘶鸣,今天是个晴天,上午偏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落下来,带着rou眼可见的灼灼热度。 可那热度却像光顾不了这僻静一隅。 嘶鸣的蝉声喧嚣又高亢,让那半张脸在这嘈杂中显得更阴森可怖。 它在窗户玻璃后静默良久,盛珣继续看着它,它像是忽然意识到外面这个人能看见自己,于是缓慢地,这东西开始顺着窗户顶端往下滑。 它一边缓缓下滑,一边还轻轻前后摆动起来。 窗户发出了细微的“咚咚”声。 是那倒吊的东西每前后晃动一下,它的头就撞在老旧的玻璃面上,一下一下,像应和着某种节拍。 那双黑洞似的眼睛仍盯着盛珣,好像等待着他的反应,或许还在期待能赶快收获到人类的惊惶和恐惧。 ——但谁让它遇到的偏偏是盛珣。 “你看见了吗?”盛珣冷静旁观了半天这半张脸的辛勤表演,在它脑袋撞玻璃的砰砰声里直接回了头。 身后小秋用更加平静的口吻回答:“我看到了。” 大概是过去做背后灵做得太久,即使盛珣已经能看见自己,小秋也还是更习惯跟在人的后面走。 他刚刚一直呆在盛珣背后,听到盛珣跟自己说话,就才把自己抬高了一点,自盛珣的肩膀探头,也看了那扇窗户一眼。 窗户后面的东西:“……” 盛珣都说不好是不是自己错觉,他在得到小秋搭腔后再回头去与那张脸对视,就无端觉得,他居然从那至今仍没能露完整的脸上看出了憋屈。 半张脸没有再继续往下移动,也不再晃荡。 它只在窗后又无言瞪了这极度不给面子的人鬼组合片刻,见自己好像真的谁也吓不着,就开始倒着往回缩。 然后整个撤回到窗框上方,疑似是直接退场。 “那好像是个娃娃。”盛珣在它彻底看不见后才说。 他刚刚之所以观察对方那么久,也没有立即上前,就是因为看着看着,便意识到不太对。 那乍看好像是张鬼脸,像有个人倒吊在窗户后面,吊起的高度刚好能供对方自木头窗棱的上端倒露出半张脸。但定睛细看能发现,那张脸及五官的比例明显迥异于真人,更像是个被倒挂的人形娃娃。 老实说,假如不是那个娃娃稍后动了起来,仿佛急不可耐的想表明“这里有鬼”,盛珣没准还会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故意把一个娃娃放在这吓唬人。 “不怎么值得在意。”小秋从头到尾都没分给那东西几个眼神,是见盛珣似乎很感兴趣,他才又多看了两眼,不感兴趣但又怕盛珣cao心的补充说明道,“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东西,别担心。” 盛珣对小秋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更清楚在这方面,对方要远比他懂得多且造诣深。 听到这么说,他目光从窗户上抽回来。 小秋发觉人类看向自己的表情像带笑,但他又还看出来,那应当不是对方在得到了可靠答案后欣慰的笑。 他难解其意,诚恳问:“你为什么笑?” “因为我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盛珣说,也不管“笑”和“严肃”之间是不是存在那么一点冲突。 小秋更加困惑地看他,就听见这人说:“你的‘小东西’,是以你为标准来对比出来的小,还是它也适用在更加广大的其他普通人身上?” 鬼似乎就被人给问住,他的困惑转成了一种思索的表情。 都还没等他得出结论,盛珣看这个反应就已经明白——他的确没想过自己眼中的“小东西”在他人眼中又小不小的问题。 阳光穿透头顶繁茂的树冠落下来,眼前的地面只映出了盛珣一个人的影子,又因为他们站得很近,仿佛是还有一个影子已被合二为一。 手边这会没有钥匙挂件,只有一捧要带去办公室给老师的花,盛珣看了认真思考的鬼怪一小会,就从那一大束花里抽出一支,用鲜切的花枝点了小秋一下。 “我们得继续往前走了。”盛珣用花枝提醒人,“不然老师看我半天都还没走到办公楼,估计一会要打电话来催,还会问我是不是毕业才几年,就连去办公室的路都给忘了。” 长柄的花枝末端还沁着水珠,根茎散发着植物浓郁的清新气味。盛珣是在之前将奶茶递给小秋时就注意到,经由他的手再转递给对方的生鲜物品,似乎不会像对方说的那样快速腐坏,在对方的碰触下变成一团迅速丧失生机的“植物死尸”。 见小秋看着那支花,盛珣将它顺势递过去,示意对方收下。 “来,收下。”他半开玩笑地说,“我用这只花贿赂你一下,待会回头你再陪我来这里一趟,我们关注一下刚才的‘小东西’好不好?” 长茎的花朵被鬼怪接了过去,他白到几乎透明的瘦长手指捏住花枝,大概是个表示收下贿赂的意思。 盛珣又看了一眼那已经空空如也的窗户,他带着对方继续往办公楼走,在迈步踏上老办公楼的楼梯台阶时,忽然便听见小秋在身后说:“不用贿赂。” 小秋偏冷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很认真地说:“只要你想,我就会陪你去的。” 鬼怪像是思考得很慢,到他们都又走出了很远,才梳理清楚自己先前的想法。 不过他虽然说着不用贿赂,却也没有要把那只到手的花又还回来的样子。 盛珣回头看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小秋话中还有话。 不用贿赂,意味着那只花不能算做是开玩笑下的“贿赂金”,它就是专门送给对方的花——是还有这样的一层意思么? 盛珣为这个忽然蹿进脑中的念头想的略微出神,都没留意自己已经踩上了最后一阶台阶,是在直直地朝前走。 正前方一扇办公室的大门恰好打开,里面走出一道人影,一抬头看见盛珣,就快言快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