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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新的异国脉动。 律风说到桥梁,眼睛闪闪发光。 他说:“师兄,我们在创造历史。” 第87章 去尽你的责任 鱼平大桥主桥不过短短千米, 足够律风和殷以乔慢慢走上很久。 律风待在病房的时候,特地避免聊到工作。 此时,像是灵魂挣脱了枷锁,对自己熟悉热爱的事业畅所欲言。 “这下面有40个桥墩, 269根桩基。本来设计上每个桥墩6根支撑桩, 等真正建设的时候才发现, 桥头桥尾、海床最深处, 6根不够,得改图。” “我们做设计的时候,以为有了南海隧道的经验,跨海部分肯定没问题,结果一钻孔, 下面密密麻麻的海底岩石脆得跟豆腐渣似的, 又要改图。” “不到最后动工,我们完全没想过, 居然是陆地淤泥区的工程进度最快,改图最少, 跟我们一开始的设计没什么区别。跨海桥部分改了又改, 本来援建结束准备回国的设计师,都被我们调过来了。” 律风踩着鱼平大桥壮阔躯体,每一句话都在说困难,但每一句都透着骄傲。 永无止境地繁复改图工作, 贯穿了他们整个工程。 他讲述起来,语气轻松、快乐, 甚至告诉殷以乔,“因为有了英雄榜,工人进度比他们预计还要快, 有时候他们都得熬夜改图,才能保证第二天可以正常开工。” 施工追着设计要图的建设体验,律风在国内感受了千百万次。 却没想到在菲律宾也能常常感受。 他聊大桥,聊英雄榜。 谈起菲律宾人对金钱的执着渴望,还有对接受表彰、登上报纸的异样狂热。 殷以乔听着听着,竟想起钱旭阳模仿律风所说的自吹自擂。 “我怎么听说,菲律宾人想把你供起来?” 师兄一句轻描淡写,律风尴尬得头皮发麻。 “那是钱旭阳为了、为了帮我瞒住你,胡乱编造的!” 律风坚决不承认这种诡异的个人崇拜,“我给出了一个英雄榜的概念,具体内容和文件起草都是交给专家负责,菲律宾人再喜欢英雄榜,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殷以乔难得可以找到令律风尴尬局促的话题。 他挑起眉梢,语气悠然说道:“哦——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要这么编写消息的。” 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师兄一声腔调悠长的“哦”,炸得律风汗毛竖立,连侧腹都一阵一阵地发麻。 殷以乔从来没有在医院里质问他、责怪他。 更没有提及这件事。 然而,律风心里的好奇翻来覆去地烧,既觉得幸福又觉得赧然。 他们漫步在宽阔空旷的跨海大桥,像是独处于水天一色的浪漫长河之上。 耳边风声呼啸,律风无所顾忌地靠近殷以乔,声音低了低。 “当时,我们组团来菲律宾,领队叫我们写了备忘。我本来……不想写的,后来写了,也很敷衍。” 他以为只是参加一星期的交流会,还写近似遗书的备忘毫无必要。 翁承先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律风心里的万一,也不过是车祸、染病这种小意外。 谁知道,不禁枪的国度,他一个普通设计师,还能面临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枪击事件。 律风顿了顿,说:“因为写得太敷衍了,才会说让他们不要告诉你,我出事的消息。钱旭阳……他性格比较跳脱,危急情况下没考虑太多。你不要怪他,是我做错了。” 律风隐瞒了自己写“只要还没死”的前置条件,诚恳地承认错误。 师兄要骂要责备,他都做好了准备。 殷以乔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有了殷以乔亲手编织的小辫子,只剩下一头短发茬,摸起来都带着扎手的触感。 他勾起玩味笑意,“当然是你错。” “错在忘记告诉他,发消息的时候,不要忘记撒娇。” “我哪有撒娇!”律风强烈抗议,一双眼睛瞪得极圆。 殷以乔伸手揽过他,轻轻吻在扎手的短发上,“你每次叫我师兄,都在仗着我舍不得责怪你,故意撒娇。我不管有多生气,你一喊,我心都软了。” “你真是个傻子,别人拿着手机发的消息,字再长、内容再多有什么用?下次骗我的时候,记得提前录音,你在语音消息里喊喊我,再久我都能等下去。” 殷以乔在教律风骗自己,听得律风眼眶湿热。 也许是重伤未愈的脆弱,影响了他固执、坚韧的灵魂,他只要顺着殷以乔的话,想象一个守着语音独自等待的师兄,就止不住涌上悲伤的情绪。 “师兄……” 律风有很多对不起和我错了,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凝视着始终温柔纵容的殷以乔,按捺不住心脏愈演愈烈的渴望,几乎本能地贴近殷以乔,虔诚摩挲温暖的唇角,烧灼出菲律宾独特的热带气息。 殷以乔伸手小心避开律风的侧腹,安慰般拍着他的后背,喟叹道:“总有人要做出牺牲,你要为国家牺牲,我就为你牺牲。” “别用牺牲这种词。”律风难得严肃地迷信起来,“不吉利”。 殷以乔哈哈笑,手搭在他肩膀上,眉眼写尽一腔温柔。 “我迁就你,我让着你,我宠你。” 他勾起笑,“我是你师兄,你就是我的责任。” 殷以乔意有所指地揽着他往前走,“你放心大胆地,去尽你的责任。” 设计更美丽的桥梁,建造更宏伟的工程,立足中国,走出中国,象征中国,让全世界都看到,属于中国人的力量。 鱼平大桥慢慢走下来,也要一个多小时。 律风以前能爬上乌雀山精神奕奕,现在走完鱼平大桥,都累得有些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还得原路走回去。 殷以乔有些后悔没把车开上来。 “要不然我背你?”刚自己提议,又自己否决,“不行,好像会压住伤口。我打电话叫人开车过来。” “我没那么娇弱啊。”律风抗议道,“再走回去也就几分钟,休息一下再走一样的。” 殷以乔扶着律风坐在桥边的休息椅上,简直无话可说。 几分钟? 原来律工的自欺欺人大法这么厉害,他们走过来都花了一个多小时,原路返回的漫长路程,竟然缩短为了模糊的几分钟。 殷以乔当然不可能让病患过度锻炼,他拿出手机,他正考虑叫谁帮忙开车,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喊。 “律工!” 他们一转头,就见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奔驰而来,卷起猎猎海风。 车队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钱旭阳率先跳下来跑过来。 紧接着,无数肤色各异的中国人、菲律宾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