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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回树上。 这等拖回树上的勉强算是有礼数的,碰上不懂礼数的,便会将屋主人的私物四处乱丢,偶尔我经过夜清池,也常常见到池里漂着被它们偷来又丢弃的情诗,或是身上粘着“秦之广矣,不可泳思”的虎须鱼们适然地游来游去。 不过,有的宫女悄悄告诉我,虽然这猫獭无法无天,持正殿附近它们倒是从来不曾踏足。众人都说,是苏澜的天子之威震慑了它们,才使它们不敢肆意捣乱。 听到这个传闻后,我果然又改了主意,期盼着苏澜还是常回寝殿待着更好些,我便不用再担心这些猫獭来捣乱了。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苏澜果真回寝殿了。 我刚沐浴毕,将殿内的灯烛点亮,便听得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接着便见苏澜一身玄色华袍,身姿修长,紧蹙着眉,似是带了几分怒意,越过屏风朝我径直走来。 他这番行踪不定地出现在这里着实使我受惊,尤其在我刚做完坏事的这个节骨眼上。 “陛下有什么吩咐?”我心虚道。 他信手拿起案上的糕点,觑了我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瞬阴戾,然须臾即逝,又恢复了一片幽黑深静。 虽不知何故,但我知晓他定是发怒了,忙从书案上随手抱起一册书卷,逢迎道:“陛下,这书卷写得甚好,自调来寝殿起,我便日日夜夜惦记着,不如我来为陛下念一念。” 没想到他瞥见那卷书的封皮,冷笑一声,语调冷冷的:“你倒是对这情有独钟。” 我言自肺腑:“这都是为陛下着想。” 没想到苏澜见我一脸严正认真的样子,似乎有些意外。于是他敛了几分凶戾,不再奚落我,反倒坐靠在榻上,好整以暇命令道:“念。” 我向旁偷偷睨了一眼,见他躺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戏,不免有些心里没底。 但事已至此,我已是骑虎难下。 虎还在看我。 顶着那道炙热的视线,我只好翻开封皮,此时才发觉书里面净是些图画。 我盯着仔细察看半刻,才终于瞪圆了眼睛,匆匆翻了翻,便又急急忙忙红着脸赶紧合上了。 他的口吻慵懒凉薄:“如何?” 我忙把那书往边上推了推,一边摆手推拒道:“不妥不妥。” 他笑起来,话间依旧是讥讽:“不是你与我说的,日日夜夜都惦记着这书卷么。” 我的脸霎时如蒸笼般砰地一下熟透了。只是我却顾不上脸红,忙颤抖着嗓音,语无伦次地谢罪道:“陛下千万莫要生气!我这就将这书拿去扔掉!” 若我早知道这书竟是本春宫图册,定然不会拿它来戳身怀隐疾的皇帝陛下的痛脚。 只可惜事已至此。大约是我的恐慌有些明显,亦或是看他的眼神太过诡异,倒使他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方才随之舒展的眉间又聚起了一片阴霾。 苏澜面色阴鸷地看着我,半晌,才终于清清冷冷开口: “给我拿些吃的来。” 我连忙答应,一路小跑去了偏房将已备好的酒膳端了回来。 他这时才终于和颜悦色了一些,心情似是随之舒畅了不少。我低着头,见他的眉眼冷淡,长睫低帘,那修长如玉的五指执起酒樽。渺渺的雾气从杯中缓散飘升,氤氲了他清隽的五官。 我有些怔忪。殿内轻纱摇动,红烛影重,我的神思恍惚,一时仿佛又回到了还在昭国时的日子。 苏澜这时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似是察觉到了我的走神,凤眉微挑,幽眸冷目,手里执着的金樽亦停在半空。 我回过神来,出声询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他收回视线,却并不急于饮尽那酒,反而掂起了一块糕点,突然沉沉开口: “这雀怜酥何故是冷的?” 我便答道:“这是我用昭国制法做成的,陛下一尝便知。” 从瞬华殿回来时,卫泱特意叮嘱我要我备好酒膳。怕时间来不及,我便依昭国的食经备了糕点,不知是否合他的胃口。 幸好,苏澜看上去并不挑剔,那双暗眸不动声色地在那糕点上掠过,只很快随口应了句“嗯”,很快饮尽了酒,便不再理我,自顾转身上榻了。 第二日见了沐沐,我才知晓昨日宫中的动乱是为何故。 几日前曾有北国使节来访,一直暂居在永安城内。昨日长宫大火,城内百姓亦有些惊乱。然而待亲卫军赶到宫外,却发现那使节已被人趁乱杀害在住处了。 使节遇害,自然是一顶一的大事。 北国本与秦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眼下秦国正与昭国纷争不断,此事若传回北国,局势便难料了。 恐怕苏澜此时已怀疑到了昭国的身上。然而令我如何想不通的是,此事若硬要说是昭国所为,委实冤枉得很。 据沐沐所言,昨日她一直留在持正殿中,并未收到过命令。而我更是去了瞬华殿去取那图纸,旁的宫女那里也未曾听到过有任务指派给她们。何况出宫行刺一事,困难重重,并非等闲之人便可成就。 我与沐沐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我从瞬华殿那里取来的图纸,在我将那图纸交给上级后的几日,都并未递给我新的消息。 大约近日风声收紧,宫里人人自危,平日里大都紧绷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寡言了许多。倒是最近苏澜一改旧态,几乎夜夜回寝殿休息,且他居然连听政都不再那般勤勉,甚至推掉了好几日的早朝。 自苏澜即位起,这等事还从未发生过,令不少文官惊骇得很。 久而久之,宫里竟又起了流言—— 说是我夜夜纠缠苏澜,使他耽于美色,无心政事! 这流言也未免太见风使舵了些!过去说他身怀隐疾,如今又变成了一夜几次的昏君——饶是我这种喜欢听八卦的,都看不下去了: 皇帝陛下,他是真的有隐疾。 这自然是他亲口承认的。 某天夜里,忠心耿耿的御连史大人连夜来了寝殿劝谏。 在他身后还跟着位沉鱼落雁的美人。美人羞涩,穿着打扮倒是不俗,看起来像是永安的名仕。 然而苏澜平静地看着那位御官,然后说:“我有隐疾。” 我额间的青筋跳上了三跳。 只见素来端庄的御连史大人脸色煞白,被惊得连连后退几步,最后慌慌张张地结巴几句“告退”,便落荒而逃。 苏澜目光一转,又看向我,那双漆深的眼眸沉如渊水,没有波澜。 我怔了怔,有一刹那的恍惚。那沉寂的目光下似乎藏着深而长久的孤独。于是我回过神来,低下眼睛,轻声温语问道:“陛下要茶点么?” 他并未理会我,只转身上榻了。 这件事过后,我生怕他触景伤情,偷偷将那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