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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和派道, 让宗室之女嫁入突厥, 边境也能安定一阵子。前几个月西北的旱情才刚好一点,紧接着拨军粮打仗, 未免有些捉襟见肘, 不如拖延个一两年, 等国库丰盈,再放手一搏。 很显然是那一批入周的使节没有捞到好处, 也没有得到和亲的公主, 突厥可汗怒了。 皇帝看着底下过半的主和派大臣, 未置可否,但心下不满。 他长于宫廷权谋之中, 御下之术炉火纯青,但若是对于外族示弱,终归不是明君所为。太.祖高皇帝打下的江山,怎能到了他手中便缺斤少两? 而且,灵州与北庭并不毗邻,突厥人绕过了北庭进入河北境内,燕郡王居然不知晓…… 皇帝愈加不满。 在他沉沉目光中,太子却道:“父皇,儿臣愿领兵出战。” 皇帝眯起眼:“出战?” “突厥已经明目张胆地挑衅,我们若畏首畏尾龟缩不前,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送公主和亲,不过是示弱而已。”太子跪了下来,“儿臣没有上过战场,万事全凭朝中诸将与北庭燕郡王做主,燕军前一阵子行瘟疫,儿臣去,不过是替父皇稳住军心而已。” 皇帝看着太子脸上坚决的神色,忽然意识到,是得有一个人替他稳住军心了。 如若他儿女成群,派任何一位皇子去都可以,如今只有太子才能代他行事。 正月末,河北道巡察使郑湜上了一封奏疏,又寄了一封信。突厥人sao扰灵州的消息,便是他在奏疏中禀报给皇帝的。 蔺湛捏着这封信看了半晌,对郑延龄道:“表哥还是挂念舅舅的。” 避重就轻、逃避话题。 郑延龄沉默半晌,只好把话挑明,“本以为十七郎过了年便回京述职,没想到他还要坚持待在灵州。殿下,你这回又要整军去北庭……” “有表哥帮忙,我正好求之不得。”蔺湛垂下眼,笑道:“听闻表哥在灵州剿匪,功绩斐然,他熟知灵州地貌民情,必然能帮我不少事。” 这却正是郑延龄担心的地方。 郑湜一腔赤子之心,但毕竟只是个书生,带过什么兵,打过什么仗?他信里却大言不惭地说要继续在灵州待下去,还要继续往北。郑夫人整日忧心忡忡,生怕他在灵州遇难,逼他回家,郑湜寄回家的信中,说的却是郑延龄以往告诫他忠君爱国的话。 郑延龄自然无颜阻止他。 他站起身,负手看着门外,叹了口气。 “舅舅。”蔺湛站了起来,“是我对不起表哥。” “殿下言重了。”郑延龄慌忙行了一礼,“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谁都无法阻止。他有如此志向,若要继续外放,我便没有理由去阻止他。能帮得上殿下,自然是最好的。” 蔺湛笑了笑,低声道:“谢谢舅舅。” 一夜之间皇后的亲侄女入了宫,侍了寝,后宫却还风平浪静,女官们将崔昭仪的名字做了玉牒登记在册,一切都循规蹈矩,有条不紊,一句流言蜚语都没有,似乎皇帝只是临幸了一个普通女子,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薛棠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太医院让百里先生为她把脉。昨夜掉了水,又经夜风一吹,她有些风寒,所以来太医院配一些药。 虽说看崔琉吃瘪,不幸灾乐祸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以这样的方式,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她拿起案上一杯茶,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然后想到了昨晚蔺湛对她说的那句话。 “县主,你脉搏突然跳得很快。”百里圭一抬眼,“县主怎么了?” 薛棠摇头,“没什么,先生您继续。” 百里圭突然问:“那日殿下喝药了吗?” “喝了喝了,伤应该也好了。”都能射杀一头野狼了,而且昨夜和她一起落水,今天一点事都没,看起来活蹦乱跳得很,就她一人得了风寒。薛棠点点头,突然小声道:“先生,我知道殿下为何不喜欢喝药了。” “为什么?” “殿下怕苦,先生以后配药,记得准备一些蜜饯。”薛棠经过实践,总结了经验。 百里圭闻言不屑地哼了声,撇撇嘴,“要是这法子行,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cao心十几年了。” 薛棠挠了挠头,难道那次是意外? “先生对殿下很了解?” 百里圭缓缓道:“这孩子自小爬墙上树,无所不能,摔破了流血了,都来找我这个老头。” 薛棠指尖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照料了十几年的老御医,按理说应该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但那回蔺湛一脸想杀他的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知道了他的黑历史,他想杀人灭口,又看在对方悉心照顾十几年,良心过不去,所以口头恐吓? “说是十几年,也不过是我这老头子自己瞎cao心罢了。”百里圭替她把完脉,叹了口气,“有一回殿下发了高烧,却一个人躲在树丛里不声不响的,那时候也是冬天晚上,还下了雪,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烧晕过去了。再晚一步……”百里圭指指脑子,“咱们大周的储君,这里就该烧出问题了。” 薛棠有些动容,该说这家伙傻,认不得回家的路,还是说他可怜,差点成了傻子。 “殿下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一句话。” “什么话?” 百里圭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薛棠身后,忽地闭了嘴,从容地嘱咐她该怎么吃药。 薛棠好奇心被吊在半空,忍不住倾身道:“先生,殿下说了什么话?” 一只手按在她头顶,将她强行转过头,语气如带刀春风,“故事听够了?好听吗?” 薛棠吓得差点往后仰倒。 蔺湛把她一拉,冷冷地看着百里圭,“药开完了?” 百里圭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未动分毫,“开完了。殿下请便。” 蔺湛目光移向薛棠,在她噤若寒蝉的眼神中,缓了缓语气,“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要走了。”蔺湛说完,便看着她神情。薛棠神色中果然闪过一丝讶异,此外便好似没其他表示了。他又加了一句,“去北庭。” 这回薛棠眼睛亮了,“殿下要见到我哥哥了?” 蔺湛“嗯”了一声,有些失望,“你就没别的表示了?” “有!” 蔺湛心微微一提。 薛棠一合掌心,“我给哥哥缝了一狼绒斗篷,本以为他能回来过年,可没想到突厥人这么一闹,他还得驻守在北地。所以殿下如果不嫌麻烦,可以帮我将这件狼绒斗篷带过去吗?” 提到那个哥哥,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 蔺湛低下眼,“哦”了一声,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