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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有些可惜,都是些好苗子。” “你果然淌着那个男人的血。”他拔出了埋在胸口的剑,一步又一步,踉跄着向我走来,他的身后蔓延开长长的血痕,红得似火。这般姿态,倒像是受害的是他,加害的是我。 他受了重伤,我虽疲惫却依旧充满了气力,不用拔剑,我两根手指就可以轻易将他杀死。但我不知道为何,竟然不想杀他,心中竟然有些看戏的心思。 似乎这三百余人的性命,不过是落在肩头的落叶,轻飘飘便可吹散,不会妨碍我做出任何决定。我唯一感到不痛快的,便是中了眼前这人的计谋,无意识地杀了人,但对于杀人本身,我心中是没有愧疚的。 我当然知晓,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正常的,但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不正常,弱rou强食,不过如此,纵使我被魔功控制,他们亦是先围攻的我,他们不再信我,怀疑了我,那我便杀了他们,这又有何不对。 我不难过,苏风溪却显得比我难过得多,他目光游移在那一具具尸体上,眼角亦开始淌出了血泪,他的嘴唇泛白,微微颤抖,似是不忍,便又用那种莫名的眼神去看我。 我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近乎体贴地问他:“苏风溪,这便是你的目的?让我亲自屠尽魔教教众?” “你爹便是如此,杀了我满门上下六百二十一人。”他用极轻的语调,说着我所不知晓的历史。 我歪了歪头,轻快地打断了他:“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他竟然也笑了,笑着笑着便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他答道:“因为我逃出了家,要陪你去看烟花。” “你可真是命大,倘若你死在那场变故里,如今也不必如此痛苦了。”我伸出了手,锁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抵在了暗红色的柱子上。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眼底还有浓郁的黑色,但即使这样,也能见到八分好看的模样,倘若没有那莫名其妙的厌恶感,我或许会喜欢他的。 可惜,没有如果了。 “你还想说些什么吗?苏风溪。”我笑盈盈地问他。 “庆儿。”他忽地唤了一声。 我好脾气地答应了一句:“我在。” “杀了司徒宣。” 我挑了跳眉毛,充作知道了。 他便闭上了眼睛,我的手指摸着他温热的喉结,一点点地收紧,感受着他生命的流逝。 他没有作丝毫的挣扎,似是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我的眼前飞速地掠过无数片段—— 他蜷缩在角落里,双眼无神而绝望,我微微触碰他,他便会惊慌地大叫,发疯了似的踢打我的身体。他抓坏了我的手臂,直抓到血迹斑斑,却被刺目的红唤回了理智。他抱着我的胳膊,终是哭了出来。 我在房中洗澡,他在门外唤我的名字,我起了兴致,硬是不回他。他便毫无知觉地推门而入,见我坐在浴桶内,呆愣不知所措。我偏要撩他,便干脆站了起来,冲他喊:“师兄,进来一起泡澡啊?”他似是气急了,甩了袖子便转身离开,只留我哈哈大笑。 大漠孤烟,我们并肩骑行,他却驾着马,越靠越近,从怀里取出一抹长巾,双腿夹着马腹,竟要亲自为我围上。我厌烦地想躲,他却穷追不舍,到最后我拗不过他,脸上围了一层厚厚的长巾。他脸上柔和了一些,便道:“风太大,你的脸吹了晚上便不好受。” 无边满眼的红,亮得刺眼的烛火,手中攥紧的红色的喜球。他温润如玉的声音飘在耳畔:“不拜天地,不敬父母,忘却前尘,相伴相依。”这祝词太过惊世骇俗,自然,算不得数。 我眼中有热泪溢散而出,滑过脸颊滚落在地,手指尖却丝毫不留情面。他已报了仇,一心向死,此刻送他去死,便称得上对他最大的怜悯。 “教主。” 南三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冰冷又陌生。 “你不能杀他。” 我恍若未闻,享受着杀死他的过程。 “他知晓老教主藏身的地点——您若想见老教主,便不能杀了他。” 老教主? 我爹? 我骤然松开了手指,苏风溪早已昏死过去,此刻便滑落在地,我转过身,冷眼看着南三直。 “你知晓得如此多,可见这些日兄弟情深,俱是假的。” “我待教主如弟弟,自是希望教主一切都好。” 这话来得真是荒谬,他是如何做到,口口声声都说是为我好的。 “左护法能者多劳,既然希望我一切都好,那这些教众的安葬事务,连同苏风溪的拷问事宜,俱交给你便是。” “好。” 我整理了一下袖口,便想要离开,偏生南三直又喊住了我:“教主可是要去找那司徒宣?” “是又如何?” “可是要杀他?” “不,去上他。” “蛇蝎美人,教主倒是喜欢。” “既然要毁了,自然要物尽其用,才好。” 他不再说话,我便提了魔功,离开了大堂。 第47章 我进门的时候,司徒宣正在给那盆海棠花浇水,他抬起头,瞧了我一眼,眼中清波流转,端得是情意绵绵。 我便站在了门边,等待他把花浇好了,才问道:“你恨我?” “你要来杀我么?”他放下了水壶,转过身问我,我发觉他今日穿了一身火红的衣裳,艳俗,却莫名贴合。 “苏风溪留了遗言,让我杀了你。”我这么说着,心里没什么波澜,单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死了?”他忽地落泪,两行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那张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似在伤心。但他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便道:“他死了便死了,死了才好。” 话音刚落,他便突然住了嘴,闷哼出声。 我拔出了插入他胸口的刀,重新插入了刀鞘之中。他跪坐在地,脸上依旧在笑着,便道:“你舍不得杀我。” 我抬脚将他踹倒在地,靴尖碾压过他胸口的伤处,漠然道:“你的确还有些用处,死了可惜。” 有血液自他的嘴角流出,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如梦似幻般的笑:“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我低垂着眼睑,突兀地萌生了一个想法,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喜欢苏风溪?” “我爱他啊。”司徒宣眼睛亮晶晶的,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裤腿,像是在抓一根求生的稻草,“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说什么,我便去做什么,他不说,我也会为他做。” 我没兴趣去听他念叨他同那苏风溪之间的感情,便收回了脚,去瞧那坛子海棠。事有反常必有妖,又问道:“这海棠是何意?” “海棠啊……”司徒宣吐了一口血,边笑边落泪,“海棠,是他向我示爱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