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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看人,而是用鼻孔看。给他送礼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个个儿都记得清楚? 但能让吴宪心虚成这样的太监并不多,老jian巨猾的吴平之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过来此人是谁。 怎么可能?! 吴平之大骇,那时吴宪自作主张将人扭送去净身,照他的脾气定会让人“好好关照”。这样的“新太监”只配干些最脏最苦的粗活儿,连内宫都进不去,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年就爬进了朝堂?还搭上了皇帝? 王临没有给他们什么反应的机会,躬身垂首地答道,“回陛下,就是他,这张脸就算烧成了一捧干巴巴的纸灰,小人也决计不会认错。” 吴宪虽然跋扈,但终归还是个长脑袋的。一听这话当即道一声“不好”,连忙大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小皇帝冷笑,“朕还没说什么事,吴卿哪儿来的冤枉?” 吴宪一愣。 周璁站在最前头看的分明,小皇帝一身的稚气还未脱,连骨架看上去都是窄小的,被宽大厚重的龙袍一罩,透出一股子难掩的弱不禁风来。 但就是这么副好像徒手便能捏碎的傀儡模样,终是在沉寂了一整年后,咆哮着朝自己露出了一嘴淬满剧毒的尖牙。 周璁朝身后递了个眼色,队伍里有一人越众而出。 此人长的浓眉大眼,皮肤偏黑,正是前几日疯狂参本徐巍的六科给事中掌印官年述。 年述上前一拜道,“陛下莫要听从小人谗言,此人来历不明,当庭陷害朝廷命官,必然心怀叵测。按照律法,陛下理应将此事下分到大理寺或刑部审理,搜寻证据,还小吴大人一个清白。而不是什么也不看,仅凭有心人一面之词便要治小吴大人的罪。这样既不合礼仪,又不合理法,陛下,还望陛下三思!” 年述的算盘打得很简单,刑部与大理寺都有他们的人,想颠倒黑白简直是信手拈来。何况一旦牵扯上人命官司,必要开衙受审。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是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穿一身龙袍便能随便更改的。 而一旦这件事乾坤大挪移挪到了三司,就等于任由他们拿捏了。小皇帝没理由拒绝,也没能力。若是他一意孤行要治吴宪的罪,那其他百来名周党便会鱼贯而出,一齐逼他收回成命。 皇帝?年述冷哼一声,也不过是个顶着国姓的空架子罢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小皇帝并没有答话,答话的则是另外一个人。 良齐朗声道,“年大人说的是,下官也认为此事必须开衙审理。正巧刑部尚书廖大人与大理寺卿夏大人都在这朝堂之上,那臣斗胆请陛下一道旨意,以朝堂为府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庭审理此案!” “良大人你懂不懂啊?”年述嗤笑一声,“这审案讲究个证据,而证据是要花时间去搜集取证的。你要当庭审理?难不成让我们这些半大的老头子不吃不喝陪你在此站到证据来么?简直荒唐!陛下,还是听臣的,将此案交予三司审理吧!” “年大人不是想要证据么?”良齐接话道,“不劳各位大人费心,臣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整理好了。” “什么?”不仅是年述,就连周璁和跪着的吴氏父子皆是一愣。 “启禀陛下,”良齐朝上一拱手,“所有吴宪曾经强取残害的各家男儿信息我已俱数整理完整誊抄于纸上,陛下桌上那摞最厚的便是。这些已死或身残的无辜男儿的家人我也已经全部找来,包括曾经目睹吴宪这些恶行的百姓我也已经全部寻来,此刻就等在宫门外头,只要陛下传唤,他们立马便能来到朝堂作证。” 他的这一番话像是当堂炸了道雷,劈的所有人脸色齐齐一变。尤其是漩涡中的吴宪,登时便被劈了个五雷轰顶,身形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好!”小皇帝一拍龙椅,“刑部廖公凡、大理寺卿夏恩何在?”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顶着满脑袋汗走出了队伍。 眼看事情的发展即将要失去控制,周璁终于站出来直视嘉仁帝道,“陛下,朝堂上商议的乃是国家大事,关乎大庆的江山社稷,招来一堆不明身份的人乌泱乌泱挤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再者说了,这一切都只是良大人的一面之词,谁又能证明他找来这些人的身份?吴大人手握大权又向来公平公正,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记恨。若是陛下拼着有损皇家颜面也要一意孤行,那请恕臣作为内阁首辅第一个便不能答应。还望陛下能遵循流程,将此事交予三司审理!” 他话音刚落,大半数朝中官员齐刷刷跪倒一大片,皆高声重复着“还望陛下遵循流程,将此事交予三司审理!” 由此可见周党根基之深令人胆寒。 抖成筛糠的吴平之被震耳欲聋的喊声裹挟着,稍稍平复了一些。他自我安慰的想到,小皇帝年幼,又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被这么多官员的压力一击,肯定会束手无策,屈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像印证他所想的一样,嘉仁帝脸上的激动慢慢褪了下去,换上副近乎平静的漠然来。 这种表情映在吴氏父子眼里,像是一种无力的妥协。 小皇帝没再多说废话,而是抽出那一摞厚纸往朝下堂一扔,指指道,“廖公凡,你来念。” 廖尚书无法,只能浸着汗拾起那摞纸,逐一念道。 “明靖十八年,长安城柳安街骡子巷东六户张大家于申时被吴宪带四名家仆闯入,强行掠走其儿张全。五日后张全尸体被丢弃于柳安街西头,削右足,断左掌三指,后.....□□被尖锐物捅穿直至小腹,失血过多含冤而死。张大告官未果,其妻赵氏因悲痛终日以泪洗面,至....双目失明。” “明靖十八年,长安城饶富街圆左巷......” 廖公凡越念越心惊,上面所记载的每一条都清晰无比,甚至被害之人身上的所有受伤处都做了详尽说明。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根本不可能是作假,而且受害的人数多的令人头皮发麻。饶是廖公凡做了多年的刑部尚书,也念的口干舌燥,手脚冰凉。 朝堂上所有人都被这一道“罪证书”给吸引过去,小皇帝轻轻动了动手指,王临身后有一小太监悄悄地出了大殿。 待廖公凡心惊胆战地念完,大殿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齐齐向后看去,只见大殿外头不知何时跪倒了一片粗布麻衣的百姓。 他们没有迈进朝殿,而是跪在外头的白玉阶梯上,一级又一级,互相搀扶着、沉默地跪着。他们大多是黄黑的一张脸,身上的衣物打着花花绿绿的补丁,佝偻着腰背,一眼望去,仿佛一只只烙糊的虾米。 吴宪已经快被这阵仗吓晕过去了。 周璁怒道,“天子朝殿,也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