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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如退潮一般, 散了个精光。 里正叉腰站在旁边,苦笑着摇摇头:“完了,媒婆又要不够用了。” “为啥?”何元菱问。 里正突然认真地望着何元菱:“何姑娘是余山镇人氏吗?” 何元菱心中立刻拉响警报,很谨慎地回答:“目前在余山镇住,不过我家老早不是这里的人。” “哦。”里正点点头,脸色轻松下来,“何姑娘说的取经的故事太好听了,要被选到宫里,我……们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不会啦。天下年轻姑娘千千万,真选进宫的才多少。”何元菱笑着起身,招呼毛大毛二过来搬桌子。 里正还没何元菱长得高,笑嘻嘻道:“咱们阳湖县,每年都有选进宫的姑娘,我瞧着,都没何姑娘生得好。何姑娘想进宫,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儿。” 毛大在旁边嚷嚷开了:“何jiejie进宫当娘娘吗?那多威风。听说娘娘们头上都戴满了金钗,穿的全是最漂亮的裙子,每顿都有rou吃。” 真是民间的孩子,哪里知道宫里的奢靡。 何元菱虽不知道大靖皇宫里奢靡到什么程度,但她知道些历史 ,别说宫里头,就是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都是过的穷奢极侈的生活,穿金戴银根本不稀奇,身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民间的血泪。他们也不在意吃不吃rou,在意的是吃什么rou、又怎么吃。 总之,百姓们根本无法想象贵族们的生活,完全是两个世界。 等里正走远了,何元菱才对毛大道:“宫里可不都是娘娘,更多的是吃馊包子啃咸菜的宫女,冬天洗衣裳手全冻到裂口子,夏天烈日下站桩子晒到脱皮,更别说主子们一不如意,动辄就要挨打,轻则打残,重则送命。不值得啊。” 这些都是她影视剧和里看来的,也有些正儿八经的正史野史,虽说真假参半,却也能窥得一斑。 毛大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太吓人了吧。怪不得每年一到宫里大选,镇子上的人都忙着结亲家。对了,何jiejie,你订亲没?” 何元菱摇摇头,心里却也疑惑。 按每年选一次,十四以上都要参选的说法,自己这种没订亲的,早在去年就应该参选过了,是没选上吗? 毛大真是急人所急,跺脚道:“哎呀何jiejie,那你可赶紧订亲吧,到明天就来不及了。” 何元菱被她说得也有些紧张起来。 回家路上,她忍不住问何元葵:“去年没选上,今年就不用再选了吧?” 这是试探,看看何元葵怎么说。 何元葵今天钱袋都不够用,铜钱太多,装不下,问毛大她娘借了个布袋子,又怕路上被人偷,便把两个袋子都用布条缠在腰上,缠了个结结实实。 听阿姐这么一问,何元葵倒也微微一愣,他只惦记着今天到底赚了多少钱,并不关心宫里选秀的事儿。 “阿姐你怎么问这个?” 何元菱故作镇定:“不管选不选得上,登记什么也挺麻烦啊,咱们正是能赚钱的时候,不能耽误时间。” 何元葵信以为真,大笑道:“阿姐想多了,咱家登记,也就是走个过场,去年头一轮就涮了,光家世清白这一条,就不够格啊。” “也是哦,呵呵,我多担心了。”何元菱赶紧附和。 何元葵又道:“所以人家都急着订亲,奶奶一点都不替你急。” 原来如此。何元菱埋头走路,心里盘算着顾 家塘那些女孩子的婚事,果然发现不少都是胡乱嫁人,非常不讲究。之前她以为是给不起嫁妆,现在想想,多半都是着急出嫁,嫁得差些,也比进宫受折磨要强。 女人啊女人,在这大靖朝活得太艰难了。头上悬着选秀这柄利剑,脚下踩着嫁人这把尖刀,还有无数人告诫女人,不要读书,不要出门,在家乖乖当个清白丫头就好。 反而是犯官之女何元菱,没有那么多枷锁,说读书也就读了,说出门也就出了,说不嫁也就不嫁了。 而且还不用进宫。 有时候,所谓清白不过是个桎梏,是伪善的表彰。 踏着金红色的晚霞,何家姐弟二人欢欢喜喜回到了家。 “好沉啊,今天走路特别累!”何元葵嘴上喊着累,心里却想着显摆,将缠在腰间的布带子层层解开,扔过来两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何奶奶柱着拐杖,行动虽然慢,居然也摸索着做了晚饭。正等着姐弟两回来吃饭,却见到桌上扔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问:“铜钱?这么多?可不得累死你啊。” “镇上的人都知道我去县城打官司了,都来瞧热闹。今天赚得特别多。” 何元菱从井里吊了半桶水,洗了手,回到屋里,擦着手道:“数数呢,今儿大概要满一吊了。” 那边何元葵和何奶奶一齐上阵,已经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乖乖,何元菱都算得太保守了。二人将铜板放作十个一小堆,然后十个小堆归拢一摊,如此数下来,竟然有十五摊之多。加上零散的铜钱,他们今天竟然赚了一千五百五十文! 太出人意料了,想过满一吊,却没料到竟然是一吊半。 “一定是有人多给了。”何元菱激动得脸上红扑扑的。 何元葵和大毛一起收的钱,他最清楚不过,叫道:“今天好多人都给了好几个铜钱,还有人说,要谢谢阿姐除掉了包典史,为阳湖县除害。” 原来如此。百姓们朴素的正义感也太可爱了。 虽说金钱买不来正义,但常常,正义会通过金钱来体现。这一点都不可耻。相比于言不由衷地夸赞,何元菱更喜欢这种用金钱表达感谢的方式。 直白、够爽。 何元菱又将皇上要开始选秀的事儿说 给奶奶听。奶奶叹了一口气,道:“这里正啊,还是厚道的。” “厚道?”何元菱没听懂。 何奶奶道:“你不是才打过户律官司,这总该想到吧。户籍人口订亲,官府都有备案,真要不给活路,直接将册子拿来,到年纪没有婚配的,都报上去待选。里正特意选了你刚说完书、全镇人几乎都在的当口,又说第二日才登记,这是给人留了一线。” 这么说,那个矮个子小男人,还真的是挺厚道的人。看来这民间,不是只有包枢光那种鱼rou乡里的恶毒小吏,也有矮里正这样心存善良的小当差的。 何元菱想到那些挂在树上、爬在墙上、围在场上的百姓们,一听里正的消息,立刻像蚂蚁遇到开水一样四散逃散,突然就明白了。 “所以今天晚上,镇上有女儿的人家,都在着急订亲了?” 何奶奶点头道:“必是如此。有病急乱投医的,竟是给人做小妾也愿意,这两年见得也多了。今晚是镇上,明晚,说不定就是咱们村上。” 这将是多么悲惨的一个晚上,无数姑娘的命运,要在这一夜之间被改变,那些未婚的男子们,无论高矮俊丑、温柔与否,统统变成了可以挑挑捡捡的优势人群。 这年头,男人也太有优势了吧。 晚上,先帝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