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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进哥最近忙什么呢,回来这么些天了也不出来,也不让我们去看你。” “歇着。” “我怎么听小六说,进哥刚认识一个女邻居,长得挺水灵的。” 高进一边儿点烟一边儿警告大伙儿,“谁瞎说我他妈揍谁。人家是正经人,别去逗人家。” “这进哥都发话了,我们哪儿敢啊?” “知道就好。我们这里头,还有人干老本行吗?” “没了,岁数大了,有家有业的,谁还拿命去卖!” 高进放下打火机,回忆往事,笑容苦涩,“真卖不动了,老了。” 光头说:“进哥也有三十了,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啊?” 有人给光头一个眼色,意思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光头啧啧两声,“这有什么,谁能抱着回忆活一辈子?进哥早晚要结婚生子开枝散叶的?” 光头转向高进,“阿菲都没这么多年了,进哥也该放下了。” 打火机发出声声脆响,火苗忽明忽灭。高进仰靠在椅子里,望着天花板。 这个世界,从来不曾为任何人停留,哪怕短短的一秒钟。 时隔多年,如今仍有老朋友不时如梦。兴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也在念着他吧。 但是阿菲,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个晚上,高进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那摊血似乎弥漫在梦里梦外。 醒了,就没办法入睡。睁着眼睛,又是一夜。 直至天光大亮时,高进才渐渐睡去。奈何回笼觉没等睡实,电话就响了。 听筒里传来柔弱的女声,“高进,是我。我是陈缘。” 高进睁开眼睛。 “高进,你在听吗?” “在。” “你说有事找你,我现在是真地想让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那我得听听什么事儿,有没有便宜占。”听她这声儿,他又忍不住调侃起来。 那头静了一会儿,“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我找不到别人了,这里打不到车,连个人影也没有。” “你在哪儿?” “有点儿远。” “你说。” “福源县。” 果然很远,开车过去怎么也要两个小时。 “你怎么跑乡下去了?” “我,我亲戚在这儿,我过来看看。但是我现在出不去了,没有车拉我进市里。我朋友都在上班。能麻烦你来一下吗,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你给我个地址。” “我……我不知道这是哪?” 高进翻身而起,“你迷路了?” “算是吧。” “周围有人吗?” “周围都是苞米地,没人了。” “哪个孙子给你弄那儿的?安全吗?” “安全。我从亲戚家出来搭了一段马车,人家只送我到这儿。” “你一个人?” “嗯。” “找个阴凉地方呆着,别中暑了。” “哦。” “小心点,别跟不认识的人走。” “哦。那你……什么时候能到?” “我看见你的定位了,你就在那儿别动。” “哦。” “别害怕,没事儿玩会儿手机,我很快到。” “哦,我不害怕。” 放下电话,陈缘安心挪到大树底下坐着,听话地拿出手机,开始玩儿“愤怒的小鸟”。 玩了几回,这关一直过不去,体力也没了,再换“消消乐”玩一会儿。俩游戏交替着玩儿,手机开始发热。电量还有百分之二十,要没电了。 于是,她不敢多玩,无聊地等在大树底下。 她有点后悔,姨奶留她住下的时候,她该答应的。 左右望,荒芜一片,没人。不管她看多少次,都没出现过任何人的身影。每一次到这里都要消磨掉一点本就微弱的希望,渐渐地她也不再期盼。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周锐,更不敢告诉李美凤。若他们知道她还在用这种愚蠢的方式与过去藕断丝连,定会惹来一身麻烦。 很可笑,陌生人反而是安全的。 * 天边忽来一个闪电——不会是要下雨吧? 高进拨通电话,“陈缘。” “你要到了吗,我没看见你?” “着急了,哪有那么快?” “哦。”她显得有点失望。 “你那边天气怎么样?” “天气?”陈缘抬头,“还好,有点阴。” “我这边打雷了。” “啊?那……那你不来了?” “我要是真去不了也没办法。” “……”电话里没动静了。 “陈缘?” “嗯。” “哭了?” “没。” “别哭了,我在路上。” “……你来啦?” “还说没哭?” “我没有。”陈缘抹掉眼泪,“那我等你,我手机快没电了。” “那你别用了,别乱跑。” “嗯。” 这个人,在路上就在路上嘛,为什么总要逗她。反正他来了,陈缘宽心了些。 等了又等,等了再等。天一点点黑了,陈缘两腿发麻,起来转悠了好几次,无聊地想上树。 刚想到这儿,打雷了。抬头一看,乌云压顶,雨滴大颗大颗砸下来,很快在地上砸起一层烟。陈缘躲在树下,缩着腿,感觉有些冷。 又是雷又是雨的,高进也有些着急了。天气不好,路不好走,高速又封了。他只好绕路。这样的话,时间又会拉长。 高进打电话告诉陈缘不要着急,陈缘说:“没关系,安全第一。” “陈缘。” “嗯?” “我要是找到你,给我亲一口。” “……你别胡说了行吗?” “没胡说,说到做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