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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他弯着腰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并不算多的行头,话说得很松快,“那地方清净,不用与人勾心斗角,闲暇时还有数不尽的书籍足以打发时间,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去处。”

    “你就自我安慰吧,要不说你没出息呢,一点都不上进!”赵瑞成翘个二郎腿坐在桌边,单手撑腮歪着头瞧他,“想想之前淑妃娘娘多看重你,但凡你费些心思争一争,早在内侍省有名有姓了,那至于屈就着给人跑腿还摊上这档子破事儿!”

    晏七停了手中的动作,扭头冲他无奈道:“跟你说了别老犯大言不惭的毛病,什么有名有姓,当心教人听见在背后点了你,还嫌麻烦不够多么?”

    他这人一向沉稳,而赵瑞成年纪小一点,胆子也比年龄大不了多少,寻常在他跟前是嘴快了些,但心底里还是很敬他的,被他说两句便有些悻悻地挥了挥手,“我这不就是为你惋惜么......”

    赵瑞成说着忽地叹口气,两眼朝窗口滴溜了两来回,压着声儿又道:“要说淑妃娘娘这回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些,我都听人说了,那时候在栖梧宫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把你给卖了,亏我还一直觉得她对你个闷葫芦都不错,是个好人呢,这么一看,大难临头各自飞,女人果然是越漂亮越狠心。”

    越漂亮的女人越狠心......晏七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这样,但他听着这话不知怎的想起了皇后——那大约是天底下最美的一个人,也有这世上最冷的一颗心。

    可回过神来细品品才发现赵瑞成那话不对劲,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人家原话明明说的是夫妻!

    晏七对着他时常觉得心累,就比如现在,“你该给嘴上挂把锁,实在挂不住就去多读些书,别整日不分出处胡乱借用,有些话说错了真会害人害己。况且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内官,淑妃娘娘若一意当众回护着我,那才真是奇怪了,这些话莫要再说了。”

    临了见他张嘴还想反驳,又催他,“别闲坐着,你去瞧瞧热水还够不够,不够就烧些,待会儿洗漱要用。”

    话头攒到嘴边还是咽下了,赵瑞成悻悻答应着,起身朝隔间去了,半会儿出来时已经是洗漱完的模样,说了句热水还多,一边撩了被子往自个儿的床铺里钻,一边感叹,“我是借了你的光才能住这么个敞亮单间,等你明儿走了,我就得再搬回那边儿大通铺去,只想想都已经觉得闷得慌了......”

    皇宫的辉煌与体面都是属于主子们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像是宫墙根儿下行走的蝼蚁,众多却渺小,随处可见却又不值一提,白日里与深宫同呼吸,寒夜里与冷衾共枕眠,没人会管他们住的好不好。

    他在那边唉声叹气的,晏七听着只是一笑,“从前咱们不都是住大通铺么,你要是真舍不得,好好熬几年,说不准往后还能如愿以偿在宫外置办宅子。”

    熬?能在外头置办宅子的内官,哪个是靠熬出头的?

    赵瑞成恹恹嗡了声,从被子里伸出胳膊装模作样冲他抱了抱拳,说:“承你吉言,等日后哪天我出人头地了,就去西经楼捞你出来。”

    晏七没再回话,自顾往隔间去洗漱了,再出来时赵瑞成已睡地人事不知,好在这人不打鼾,睡着了倒比醒着的时候讨喜些。

    熄灭了桌上的蜡烛,他躺在床上,一抬眼从西边敞开的菱花窗中看见夜幕里高悬的月亮,周身环绕一圈淡淡的银光,孤独而清绝俯视着世间。

    人言道高处不胜寒,却不知她眼里的碌碌红尘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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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翌日天际泛些微白时,晏七便要拿上行头往栖梧宫外听候粟禾姑姑示下。

    赵瑞成今日原本晚上才上值,也难得醒了个大早,到他临行前,从柜子里拿出个绣着福禄双喜的钱袋子塞到他手里,努努嘴,“宫里大约没有真正清净的地方,你负罪被发配过去免不了要教人寻机拿捏,使些银子开路也好少受点儿罪。”

    内官的月俸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个不算鼓囊的钱袋子,装的是赵瑞成入宫这两年省下来的全部家底,但放在晏七手里是沉甸甸的一份心意。

    他瞧着赵瑞成一笑,还是还了回去,“我心领了,但西经楼原就没有几个人,就算要使银子,我自己那点儿也尽够了,你且好好留着给喜欢的女孩儿买胭脂用。”

    这是个十足打趣的话,因赵瑞成与幼年进宫的晏七不同,他原是前工部员外郎的家奴,然十七岁那年遭逢员外郎获罪抄家,阖府男丁本应都流放北境边关充作苦力,可那地方天寒地冻,年年送去的罪奴光尸体都能堆成一座冰山。

    他不想死,但又不敢逃,思来想去最后狠了狠心,花银子托太监王余将他弄进宫里来,忍了一刀子切肤之痛成了天家的奴才,这才逃过一死。

    只是尝过温香软玉的人这辈子大抵都忘不了姑娘家的滋味儿,纵然如今成了太监,他也时常会同晏七说起以前见过的漂亮姑娘,以及姑娘身上的娇软香甜。

    但晏七没办法对他说得那种□□感同身受,一应权当成笑话过了耳,这会子难得提起来取笑一下他,只是不想气氛显得太煽情。

    赵瑞成在他跟前算得知根知底,他性子固执,话这么说出来便是不会收了,也不再强塞,遂将钱袋子收回来又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那你保重吧!等有机会我再带些好东西瞧你去。”

    晏七嗯了声,瞧着窗户上已逐渐透出些暖色,不便反教粟禾姑姑等着自己,提上行头正要离去,却听门外忽然有人轻扣了几下,问:“晏七可还在?”

    那声音听在耳朵里算得熟悉,正是昨日低声嘱咐他别乱说话的敏欣。

    晏七应了一声,前去开门,还没等他张口,倒是赵瑞成先从身后探出个头来,笑嘻嘻冲人家打了个招呼,“敏jiejie来得早呐,外头天凉,快进来坐!”

    “又是你这皮猴儿!”敏欣含笑觑他一眼,又看向晏七,却说不进来了,“跑这一趟只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你随我来。”

    她说着便自顾转身往长廊尽头的角亭去了,晏七回头与赵瑞成相视一眼,对方忙在他背上推了下,“快去,说不定淑妃娘娘还是舍不得你,念着以后再召你回去呢!这会子人家上门来,你正好趁热打铁表一表忠心。”

    淑妃是不是真想着日后召他回去,晏七其实并没有很在意,他只知道在这深宫里无论身在何处,奴才都终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