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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知,在朝中起码也不是什么秘密。不管三殿下推断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要打折扣的。” “侯爷,那这密折?” “既是裴知府千万托付了你们,你们在北疆查案顺利,也是他们肯配合,何况带都带回来了,我替他递上去便是。” 冯侯递密折的时候,两湖谍报亦快马送达帝都,穆宣帝看后气的面色铁青,重重的将奏章往案上一掷,怒骂,“好个卑鄙东西!” 太子捡起奏章一看,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怪道他总觉着两湖沦陷的蹊跷,镇南国竟派宗师境国师出手,将领官员但有抵抗,国师必潜入军中抑或官宅杀之。 这世间的确有这样一种高手中的高手,一旦步入这等境界,等闲人难以伤之,为示敬重,便称宗师境。 能踏入宗师境的高手凤毛麟角,但一般而言,国与国之间有着一种不成文的默契约定,宗师高手不会出现在战场,也不会影响战事,尤其是两国都有宗师境高手的时候。 一旦有人无视约定,那么,另一国就要征召江湖高手了。 但眼下,帝都并不愿意轻率的派出冯凝。 当日刺杀林程的两位宗师境高手,一位可以确定是镇南国师,另一位的身份依旧不名。若是派冯凝到西南前线,皇室的安危由谁保证。 此时暂且搁下,穆宣帝看到冯侯,问,“冯卿有什么事?” 冯侯捧出调查文书与密匣,“派往北疆的人回来了,带回了调查结果,还有裴知府写了封密折托他二人带来上呈陛下。” “如玉倒是挺会使唤人。”穆宣帝示意冯侯打开密匣,接过调查文书来看,这一看,脸便沉了下来,待冯侯取出密匣中的密折,穆宣帝已经在等着看了,冯侯连忙递上。 穆宣帝一目十行扫过,原本阴沉的脸上发出三声冷笑,将密折在调查文书上一拍,“越发会编排了。” 太子不知裴如玉那密折上写了些什么,但看君父这般形容,不禁自榻上起身,垂手而立。穆宣帝看他一眼,“不用这样惶恐,当年立你为储,满朝大臣就他裴如玉哭天抢地败人兴致,他但有机会也不能说你一句好。” 太子温声道,“如玉只是与三弟更近些,他们毕竟自小一起长大,他若看儿臣比三弟还要好,也就不是裴如玉了。” 这话很明显让穆宣帝怒火稍歇,穆宣帝依旧不悦,指了指案上文书与密折,“你都看看,简直胡说八道,越发会编排了,我看过几年他都不用做官,干脆到市井写话本子算了!” 既是父亲允准,太子便拿起阅看,调查文书上写的是密探这趟去北疆的调查结果,当初在玄隐阁任职的寻香果然确认,他们当年所习武功与那日行刺林程的其中一人似出同脉。让太子震动的是裴如玉密折所写,裴如玉讲了一个故事。 一家子有两个兄弟,哥哥自幼因故在杀手组织训练,弟弟在家随父母生活,后来,哥哥长大,消灭了杀手组织,开始做生意为军中效力,家业也愈发兴旺,引人羡慕。可其实,哥哥与弟弟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哥哥知道了很多事,譬如,弟弟的生父,他的继父并不是本国人,而是敌国亲王,化名为本国镖师。 一次劫杀行动中,哥哥杀了亲王,携家远上帝都。哥哥以为弟弟不知此事,弟弟隐瞒的很好,从此夜夜苦练武功,终于有一天,哥哥遇刺而死。 是弟弟杀了哥哥吗? 那位弟弟,如今应该是一位绝顶高手。 太子捏着密折的手微微颤抖,他一直怀疑那夜与镇南国师刺杀林大将军的人是秦龙虎,原来竟是陆国公! 不! 任何人都可以,他不愿父亲看到他的身世! 太子蓦然感到一种置身旷野的寒冷,心跳猛然加速,呼吸放的再轻也觉着像是无次倍放大的风箱般粗重…… 耳边突然响起穆宣帝的声音,“端火盆来。” 黄澄澄的铜盆里红色炭火仿若一闪一闪的宝石,穆宣帝取下太子手中密折直接掷入火盆,嗤一声,“越发无稽之谈了。” 伴随穆宣帝那声轻嗤,腾声的火舌忽地将密折吞没,转眼腾起一股更辉煌的火焰。 穆宣帝吩咐道,“传谕各门派,集结高手,赶赴西南前线。” 太子骤然空了的指尖有些发凉,僵硬的捻了捻,父亲一眼望来,太子的眼珠映着火盆中的蹿起的火光微微泛着红,他定一定神,应一声,“是。” 不知因何,声音已是喑哑了。 ☆、三二一章 第三二一章 帝都。东宫。 沙漏无声无息的流逝, 太子阖目坐躺在一把摇椅中,光线在他的脸庞投下淡淡阴影,明暗之中, 他五官轮廓愈显立体, 倒是有别于往时单纯的俊美, 有一种深沉静默的肃穆威仪。 若不是裴如玉这封密折,他还不知道陆国公竟然是另一位刺杀林程的高手,他一直怀疑那人是秦龙虎,不料倒是他那好舅舅。既是这样的绝顶高手, 难为竟还装这些年的窝囊! 还真是多亏裴如玉这道奏章。 不过, 太子也没什么好感谢裴如玉的,老三的混账狗腿子, 一点证据没有, 全靠胡诌, 明显就是来离间他父子的! 太子睁开眼睛, 烛焰映在太子瞳仁之内,仿佛今日御书房里将密折燃烧殆尽的火舌,父皇那样决绝的烧了裴如玉的奏章,斥为胡言乱语,但太子知道,父皇已是心下起疑,只是眼下西南动荡, 朝廷全心全力都在西南战事上, 父皇不愿此时朝纲震荡。不然, 若真是一字不信, 对裴如玉的密折,不会连训斥都没有。 父皇如今在想什么呢? 太子的思绪慢慢飘出东宫, 随着渐起的夜风,飘向遥远的天际。孤冷的月光仿佛将熄未熄的灯火在高空飘摇,微微月色只能隐隐映出皇城的宝顶飞檐,除了打更人与巡城军,整个帝都城都已睡去,空旷的街巷偶尔传来一两声或高或低的犬吠。 西南大地战火纷飞,多少百姓黎民在这场战事中悲哭离丧,两湖上百年的积淀就此毁于一旦。而在更远的西北,玄铁的刀锋已经显露峥嵘,沉默的铁蹄在等待出征的号角,老三应该会笑吧?在猜度到他身世的时候,这样的血统,竟也坐在储君之位。当年立储时的礼法之争,如今看来应是何其荒谬。 但,太子相信,穆安之的胸襟,应不只是讥笑,穆安之应该也会同样牵挂西南与帝都吧。裴如玉那封密折,除却离间,也有提醒之意。 提醒,箭已上弦―― 是啊,箭已上弦,而他,不能将把控命运的船舵交给旁人掌握。 今夜穆宣帝依旧没有宣幸宫妃,自西南战事再起,穆宣帝的心思都在前朝,便少去后宫。穆宣帝的心思亦在今日裴如玉的密折之上,或者,只有在这样寂静的深夜,穆宣帝才能有这样一角安静的时间面对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裴如玉密折中的内容